這個女人,舉手投足皆高貴,就可以輕賤別人了嗎
姜姮把酒樽推開,撫著腦側沖崔太后抱歉道“臣婦有孕在身,體力實在不濟,想向太后討個恩典,先一步回去歇息。”
還未等崔太后說話,梁瀟已經擔憂地想要把她扶起來,徑直送她去內室歇息了。
姜姮坐著不動,執拗地看著崔太后,等著她發話。
崔太后臉上的笑意略有些淡,盛妝之下,釵影繚亂間,亦看不分明她不經意流露出的喜怒,只松松將手收回來,道“王妃既然累了,就去吧,畢竟盛席磨人,不是哪一個女人都能經受得住的。”
她這話里內含頗深,姜姮尚來不及細細品味,梁瀟已經把她攙扶起來,親自送她回去歇息。
姜姮靠在他懷里走了幾步,避開席間睽睽眾目,小聲說“她不喜歡我。”
梁瀟壓抑著氣“用不著她喜歡。”
姜姮問“但我不明白,時至今日,她如此明顯的底氣來自哪里你嗎”
她的聲音柔雋,卻暗含鋒棱,直直刺向梁瀟,等著他解釋。
梁瀟只道“有些事早晚是要讓你知道的。”
攝政王一走,褚元殿的氛圍驟冷,原先圍繞著他的那些恭維、別有用心、或是別的什么話,都失了用武之地。
大家皆凝目看著眼前殘酒晃蕩的酒樽,對恭維這位架子頗大的崔太后沒什么興趣。
眼看是要變天了,誰知還有幾天可蹦跶的。
崔太后也不覺得難堪,蘊著精光的視線在殿中掠了一圈,最終停留在了顧時安的身上。
他身著褚袍,頭戴紗帽,脊背挺直跽坐,俊若四月松柳,濯若月下清泉。
崔太后不禁展露笑靨,沖顧時安道“哀家在金陵就曾聽過,襄邑縣有個頗為能干的縣令,斷案如神,未想,美名繞耳不過幾日,愛卿已是諫議大夫,攝政王在識人斷人上倒從未有過差錯。”
顧時安寵辱不驚,站起躬身,淡淡道“太后過獎。”
從姜姮施計擠走晉云,讓他來當這個諫議大夫,他的仕途似乎當真開始過分幸運順利了。
先是崔元熙叛亂,攝政王遇刺,城中陷入危困,他臨危受命。
然后是曹昀被襲,緊要關頭他不得不頂上,承擔了原先曹昀要做的事。
樁樁件件下來,既有與攝政王共患難的恩情,也有平定亂局的顯赫功績,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他這諫議大夫當不了多久,遲早要再高升了。
在座朝臣有站出來說他年少有為,前途無量的,說了沒幾句,梁瀟就回來了。
他狀若平常地問大家在說什么,自然把顧時安推出來,梁瀟含笑上下打量顧時安,道“這大概是本王襄邑之行頗為得意的收獲了。”
梁瀟自執政以來,便以內斂寡言著稱,鮮少有當眾夸贊什么人的時候,聽他這樣說,朝臣們各自心里都有了計量,一時之間,投向顧時安的目光復雜紛呈,傾羨者有,嫉妒者有,欲攀附者有。
顧時安卻是如針在背,格外不習慣。
他這一節很快過去,梁瀟重回宴席,席間很快便再度熱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