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她默默想了想,梁瀟是個好面子的,不會朝令夕改隨意將她放出來,躲在這里挨餓,總比要被他逼著生孩子強。
夜間許太夫人聽說了兩人鬧翻的事,非派人去請梁瀟到自己院里用膳,眼瞅著兒子喝完一盅湯,許太夫人滿臉堆笑道“我瞧畫像上好幾個官家女子都挺好,不如納進來給你做側妃。”
梁瀟面無表情道“母親若是太閑,多操心操心玉徽的事,兒子這里便不勞您費心了。”
許太夫人哂笑“玉徽有什么可操心的倒是你,那姜姮就是個不懂事的,總惹你生氣,不如早早休妻,娶個可心的回來,再納幾個妾,給你綿延子嗣。”
梁瀟將筷箸放下,道“兒子用完了,母親慢用。”
說罷,起身要走,許太夫人忙起身追上來,道“你要不喜歡那些,母親再給你找,那姜姮是生得美,可我不信,偌大帝都,就找不出比她還美的。她有什么啊要家世沒家世,要性子沒性子,她哥哥來給我拜壽,你瞧瞧穿得那叫一個窮酸”
梁瀟不再理她,闊步走出廊廡,管家迎上來,稟“謝夫子求見。”
許太夫人還在他身后絮絮叨叨,梁瀟回頭冷瞥了她一眼,她立即乖覺地噤聲。回歸安靜,梁瀟揉著腦側沉吟片刻,道“請。”
原是謝晉回去左思右想,放心不下姜姮,連夜將她給自己的紙箋都做好了批注,捧著書匣子借口歸還,再登靖穆王府。
梁瀟打眼一看那匣子,厚厚幾摞,生怕姜姮辨別不明皆以正楷書寫,便知謝晉必是一天一夜不眠不休寫出來的。
他心底陳雜,偏面上笑意溫潤“夫子何必這么著急您還不知道姮姮么,她懶散慣了,便是寫給她,她也未必會看。”
謝晉抿了一口熱茶,在熱騰騰的茶煙中正色道“姮姮能耗費時間寫這么多書箋,便可知她好學之心不假。為人師表,莫不期望學生善學好思,不管什么時候,只要姮姮愿意學,我便愿傾囊相授。”
梁瀟笑道“夫子境界高遠,絕非我等凡夫俗子可比。只是畢竟今時不同往日,姮姮貴為靖穆王妃,原就不必再吃讀書的苦。總歸她這輩子是要錦衣玉食的,難道還怕我養不起她么”
謝晉嚴肅道“可她是個人,并非擺在那里可供觀賞的物件。她得讀書明理,得有自己的思想。”
梁瀟戲謔“夫子這話說的,倒好像是我攔著她,不許她讀書一般。”
兩人說著話,籮葉來了。自打姜姮和梁瀟鬧翻,做為姜姮的貼身侍女,籮葉和棣棠便被趕去了后院幽禁,不許她們出來,也不許她們同別人多說話。
此番,姬無劍奉命把籮葉帶出來,不過是想讓她把謝晉搪塞過去。
籮葉朝謝晉輕壓了壓腿彎,恭敬道“王妃說將書匣子拿給她,她會看的。只是她偶感風寒,身子不適,就不出來見夫子了,她命奴傳話,多謝夫子苦心教導。”
“偶感風寒”謝晉蹙眉“昨天還好好的,怎得如此突然”
籮葉怯怯看了一眼梁瀟,小聲說“便是昨天多飲了些酒,又貪涼吹風,這才病倒。太醫已來看過了,并無大礙,夫子不必擔心。”
謝晉緘默許久,驀得歪頭看向梁瀟,“當真如此嗎”
梁瀟為謝晉再斟一甌茶,狀若平常道“我早就說了,您這位弟子可是任性頑皮得很。”
謝晉盯著他細覷,問“你當真請太醫給她看了么”
梁瀟忍俊不禁“越說越離譜了,我倒成什么人了連自家娘子病了都不給她求醫問藥嗎”
“好。”謝晉站起身,道“既然太醫來看過,總得開方子抓藥吧,你現在帶我去看方子和藥。”
梁瀟笑容漸冷“夫子何意”
她青絲凌亂,半遮半掩著一張蒼白小臉,茫然回視,嗓子啞得不像話“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