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方才跳入湖中剛給他撈上來,雙手舉著遞給他,他從手邊篾竹簍里捏餌綁好,又自顧自專心釣起魚來。
姜墨辭把蹲在地上的姜姮扶起來,攬著她離開。
今日陽光正好,空中彌漫著淡淡秋涼和桂花芬芳,和風如絮纏綿于裙邊,撩起絲羅翩飛。
姜墨辭溫聲安慰妹妹“不要難過,父親把不開心的事都忘了,甚至連自己曾經肩負的重任,蒙受的冤屈都忘了,這不是挺好的嗎他心中只有兒女,活得簡單輕松,再不會受塵俗之苦。”
姜姮靠在姜墨辭懷里,沉默半晌,才道“多虧了兄長照顧父親。”
姜墨辭道“瞧你這話說的,我是長子,我不照顧誰照顧姮姮,你不要多想了,你這么柔柔弱弱的女人,能把自己照顧好,把晏晏照顧好,就已經很了不起了。我心里還時常內疚,我沒有盡到兄長的職分,沒有照顧自己的妹妹和外甥女。”
從他本心而論,他很想把姜姮和晏晏留在金陵,留在自己身邊。可姜姮畢竟曾是攝政王妃,縱然那七年不大出門見人,也難保京中不會有人能認出她,長留京中終究遺禍無窮。
姜姮臉頰猶掛著淚珠,仿佛又做回了舊時那嬌滴滴的少女,哽道“我想在家里多住些日子,可不可以”
姜墨辭寵溺地笑道“那有什么不可以的從我和父親搬進這座宅院,我就讓人收拾出一間寢閣,專為你和晏晏準備的。”
姜姮抹了抹眼淚,道“倒也不必專為我們準備寢閣,這一回走了,怕是年不會再回來。”
姜墨辭卻執拗“年也好,年也罷,那寢閣永遠都是你們的,這里是你們的家,什么時候回來都有你們的地方住。”
姜姮勾住他的胳膊,展顏微笑。
兩人去前院找辰羨,卻見那幾個孩子由侍女看顧著,而辰羨則站在離他們不遠的樹下,聽著侍從稟報什么事,面容嚴肅,眉宇微皺。
見姜姮和姜墨辭走過來,辰羨揮退了侍從,快步過來,道“國子監出了點事,我要先回去,今日恐怕不能久留了。”
說罷,他不舍地回頭看向晏晏,晏晏正與囡囡、蕪蕪玩成一堆,笑得咯咯。
姜墨辭問了句“出什么事了”
辰羨道有個監生不明不白地在鬧市被人殺了,那監生出身世家,頗有些根基,親眷已去刑部施壓,要求他們盡快破案。
接下這案子的刑部侍郎與辰羨有幾分私交,找到他這里,想問問他關于這監生的一些事。
他還說,這被殺的監生恰是昨日和辰羨一起去過酒樓的。
姜姮心里有些亂,總覺得要出事,送走辰羨沒多久,有暗衛上門送信,道邸舍遇襲,梁瀟領著人先撤了,交代姜姮帶晏晏在姜府多住些時日,待危機解除,梁瀟會來接她們母女的。
姜姮只覺腦子里嗡的一聲響,忙抓著送信的暗衛問“他受傷了嗎”
暗衛道“受了點小傷,無礙,娘子不要擔心。”
姜姮語氣愈發急切“傷在哪里傷得怎么樣流血了嗎”
暗衛道“真的只是小傷,公子特意交代,讓娘子多陪陪國公,旁的事不需您操心,他都會料理妥當的。”
“不需我操心,不需我操心,他說得輕巧”姜姮氣不打一處來“你帶我去見他,我現在就要見他。”
暗衛面露難色,躑躅片刻,道“公子交代了不見。”
姜姮氣堵,正要與他理論,被姜墨辭攔住了。
他倒是冷靜許多,沖姜姮道“你安心住下,我派人出去打探打探消息,他只是個傳話的,別為難人家。”
他見妹妹仍舊一副憂色,煞是恨她不爭氣,道“你怕什么他要是敢不見你,你就改嫁,還愁他不沖出來咬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