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瀟怔怔看著意外而至的姜姮,像是在做夢一般。
顧時安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一番,極識趣地退出書房,給他們把門關嚴實了。
屋中寂靜,夜風在窗外輕嘯。
梁瀟感覺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微顫抖“姮姮,你你怎么來了”
姜姮偏開頭,不去看他,面上心上都存著埋怨。
梁瀟不敢相信她是因為擔心他,才深夜跟著顧時安回來,話問得小心翼翼“你是掛念我嗎”
姜姮憋著一股氣,不想理他,沉默許久,反問“不然呢”
她抬頭逼視梁瀟,質問“你真覺得你就這么不見了,我可以繼續狀若無事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在你的心里,我就是這么鐵石心腸的嗎”
梁瀟避開她灼灼的目光,甚至還往后退了幾步,輕聲道“姮姮,你不用擔心,這些事情我都會解決好的。”
他下意識去摸書案的邊角,自袖中露出修長的手,虎口處裹著白紗布。
姜姮立即去抓起他的腕子,低眸盯著他的手看。
梁瀟滿不在乎道“一點小傷。”
姜姮盯著他看了一陣兒,忽的把他手甩開,轉身就走。
梁瀟愣怔了片刻,反應過來,忙快步追上,從身后抱住她。
她身上沾染著桂花清馥的香氣,衣袍寬大,愈發顯得腰肢細軟,不盈一握。
他語中帶了些示弱的哀求“別走。”
姜姮任由他抱著,冷冷道“你原本也不想讓我知道什么,不想讓我來見你,今夜就權當我沒來過。”
她越這樣說,梁瀟箍著她的臂膀就越緊。
長久以來,他遇事總是習慣瞞著姜姮獨自解決,除了他天生的自負強勢,不愿在姜姮面前示弱,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生怕說出來之后,會在姜姮眼里捕捉到哪怕一絲絲的漠然冷淡。
他怕姜姮根本不在意他遇見了什么,不在意他身在險境,完全不關心他這個人。
說到底,是他太自卑了。
梁瀟偏開頭,用臉頰蹭著姜姮柔韌的發絲,嘆息“我害怕。”
姜姮原本還有輕微的掙扎,聽他這樣說,驀地僵住了。
梁瀟的聲音幽幽響在她的耳畔“這件事有些復雜,我怕會把你牽扯進來,你會有危險。我還怕”他欲言又止。
姜姮不禁偏頭問“還怕什么”
“我怕你根本就不在意我,也不在乎我是不是受了傷,是不是有危險。”
又是一陣緘默,姜姮抬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語中帶著些自嘲“我也希望自己什么都不在意。”
她想要把梁瀟箍在自己腰間的手掰開,奈何那手猶如鐵鑄,怎么掰都掰不開。她無奈嘆道“你先松松,太緊,我有些不舒服。”
梁瀟深怕一不留神她就會消失在自己面前,聞言極不情愿地把手勁稍松,薄唇蹭著她的耳廓,輕聲說“你別走。”
她若不來便罷了,可既然已經來了,他便不想放她走。
姜姮道“你如果不想我走,那就讓我看看你的手。”
她用力掙開他,把他那只纏著紗布的手拽到了身前。
拆開層層疊疊的紗布,她看到一道不淺的刀傷,從虎口一直蔓延到手背,傷口邊緣的血肉微微向外翻,觸目驚心。
姜姮娟秀的眉宇不禁蹙起,氣道“虞清就在你身邊,還有那么些暗衛,怎么就又會傷成這樣”
她一邊說,一邊從袖中摸藥瓶,因為太心疼,太氣憤,手止不住哆嗦,險些把瓷藥瓶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