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瀟驀地笑起來“因為我會永遠記得,姮姮曾為了我打抱不平,為我訴說委屈,為我舌戰長輩。人生在世,精力總是有限的,我想用盡全力去愛,而不是把力氣消耗在無謂的恨上。”
姜姮不禁彎唇微笑,紅撲撲的臉上羞赧滿溢,輕聲說“那現在怎么辦啊”
梁瀟攏著她的腰,道“我會向岳父說明情況,向他求娶你,我們成親,搬出王府,我想辦法阻止新政之禍,然后我們好好過日子。”
他說的這樁樁件件事其實都不是那么容易的,偏偏在他嘴里十分輕巧,而姜姮也絲毫不懷疑他能做到。
兩人膩歪了一陣兒,姜姮回寢閣。
按照前世的軌跡,靖穆王這時已經身染沉疴,就算姜姮不氣他,他也已經沒有多少時日可消磨了。
梁瀟對他半點感情都沒有,更不可能為他難過,時至今日,他心中只剩下清冷的算計。
事情進行到這一步,他和姜姮都沒有回頭路,關系臻于崩壞的邊緣,稍有不慎,前功盡棄。
他思索再三,決心走一招險棋。
梁瀟捱到第二日清晨,立即向宮中遞了帖子,求見崔皇后。
眼下是淳化三年,正是崔氏外戚剛剛崛起,崔皇后野心蓬勃招攬黨羽的時候,也是他們姐弟剛剛相認的時候。
梁瀟再走近這座四方城,進入內宮,內心倍感唏噓。
前世,他的宏圖偉業、尊榮富貴始于此,也終結于此,蠅營狗茍十余年,一場忙碌一場空。
這朱墻碧瓦,飛檐瓊樓,看上去頗為憋悶。
憋悶,他終于有了和前世的姜姮同樣的感受。
梁瀟漫步于甬道,不由得低笑。
崔皇后住在云央殿,此時的她羽翼未豐,尚得低調做人,還沒有前世后來燕禧殿的排場,迎梁瀟進入正殿的都知弓腰,道“皇后前幾天還念叨梁舍人,可巧今日您就來了。”
梁瀟沖他笑了笑,斂袖入內。
崔皇后摒退眾人,忙道“聽說昨夜靖穆王府里鬧了一通,到底什么情況”
消息倒是還挺靈通的。梁瀟腹誹,愈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崔皇后往靖穆王府安插眼線了。
他不露聲色,淡淡道“也沒什么,就是我讓人家攆出來了,那王府是住不得了,我打算辟府獨居。”
崔皇后冷笑“他們憑什么攆你若無正當緣由,我讓御史臺參那老混蛋一本,按他個苛待庶子的罪名。”
梁瀟裝作為難,支吾道“阿姐,若你當真想為我做主,可不可以幫我一件事。”
崔皇后把玩著玉如意,讓他直說。
“我我想迎娶姜國公之女,姜姮為妻。”
崔皇后徘徊于如意上的纖纖玉手驟頓,詫異地抬頭看他,問“你說誰”
“辰羨的未婚妻,姜姮。”
殿中一陣寂靜,崔皇后倏地笑起來“辰景,你難不成是因為這事跟家里鬧翻了嗎”
梁瀟苦悶地點頭。
崔皇后瞧著弟弟這情竇初開的傻樣,覺得新奇有趣,又有種說不出的酸澀,聲音里夾雜了一些連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厭棄“那嬌滴滴的國公之女,自小被養在姜王妃膝下,就算奪了過來,能跟你一條心”
梁瀟早就想好了說服崔氏的理由,道“就因為她是辰羨的未婚妻,是姜王妃的心頭肉,所以我才要搶。”
他裝出一副賭氣逞兇的模樣“我若是能娶姜姮為妻,靖穆王府和姜國公府的關系必會生出裂隙,到時不正給了我們可乘之機。”
這句看似不經意的話才是重點,崔皇后臉上原本的調侃之意稍淡,凝神細思起來。
靖穆王是宗親,朝中根系頗深;姜照是武將,手握邊陲重兵。正因為如此,才深受淳化帝忌憚。
崔皇后做夢都想把這兩塊擋在她跟前的石頭搬開,若是能從內部分開,倒不啻為良策。
梁瀟前世與她斗了那么久,早就把她摸得透透的,點出緊要之處,便開始扭捏“阿姐,我好容易哄得姜姮愿意嫁我,就差一步,只要姜國公那邊點了頭,此事就成了。”
崔皇后嗤笑“哪有那么容易辰羨是姜照的親外甥,人家會撇下親外甥,把寶貝女兒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