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名叫麻生奈美,她蜷縮成一團在角落里瑟瑟發抖時,就像一只小鹿。
她非常幸運地沒有在剛剛的聲浪里昏過去,保持了清醒,但她又巴不得自己昏過去。有的時候,太過清醒不是一件好事,在一眾昏迷的人中唯一清醒,就更不是好事。
麻生奈美驚恐地看著少年,她像每一個受害者一樣開始幻想自己受刑時的場面。
她其實不太明白發生了什么,為什么會有兩個人突然出現,為什么大叔他們要驚恐地逃跑,為什么兩個人打起來了,然后大叔他們昏過去了,只有這個少年看著她
麻生奈美發出一聲抽噎。
舒伯特看著這么小的女孩子也是有些頭痛。不知道為什么,他感覺他似乎一直都在撿女孩子的路上,妮翁,天內理子,現在是麻生奈美,她們都是這樣,像只顫巍巍的小鹿一樣,在突遭的危難里,茫然地顫抖。
舒伯特本來嚴厲的威脅在嘴邊又繞了回去,他嘆了口氣,心里把施特勞斯叫了出來。
面色蒼白的青年很快出現在不遠處,他抖了抖斗篷上的灰塵,邁步走了過來。
他的臉上有著醒目的花紋,繁復而昳麗,像正夏月的所有鮮花都盛開在了他的臉上。他的膚色比月光還要白,耳上帶著兩只血滴似的吊墜,在他白皙的臉頰邊散發著溫潤的光澤。那病態而又誘惑的纖細的局部,就像一小節音樂動機,能帶出施特勞斯整個人瑰麗的全部樂章。
他一身的氣質過于獨特,以至于像一個誤入此地的話劇演員,就算是身在混亂的擂體街,也只能讓人想起灰燼中的玫瑰,殘破而又帶著蠱惑人心的美麗,能讓人在贊美的同時心生墮落。
這就是施特勞斯解除偽裝后的真實面容,不用再偽裝人類器官,讓他渾身那綻放著的美張牙舞爪。
麻生奈美看著這樣一個男人朝自己走來,整個的眼神都呆滯了。男人似乎和另一個少年不是很熟,略帶不耐而疑惑地看了少年一眼,歪頭的動作都是如此攝人心魄。少年對男人說了什么,但麻生奈美完全沒注意到。
她看著男人朝她轉過了頭,耳墜微微搖晃著,發絲從領口溜進了脖頸,還可以順著大敞開的領口,看見更往深的內里男人開口了,聲音也是如此好聽,他問“你認識帕麗斯嗎”
“認、認識啊。”麻生奈美傻乎乎地回答。
這是被規定了不能說的內容,但此刻她已經完全注意不到那些了。極端的愛在她心里生根發芽,就如初春的小麥頂開了埋在頭上的積雪。
男人草草地點頭,繼續說道“那么”他短暫地停頓了一會,像在思考要怎么措辭,接著他就放棄了那些考量,因為再嚴酷的心理防線在他面前,都會像暴雨下搖晃的透明雨衣一般輕薄而不堪一擊。
至于五條千秋,他值得慶幸地發現舒伯特對于施特勞斯的抗性意外地高,不至于說自己面對自己還要被迷得頭昏腦漲。
施特勞斯的魅力就像罌粟,美麗而致命,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放任自己的理智就像水霧一般蒸騰的。當美達到了一種極致,可能失去它的恐懼和想要摧毀它的欲望將一同燃燒,那是勾人墮落的根源,也是有關于“愛戀”的原罪。
偏偏作為災禍本身,施特勞斯對于這一切都是無所謂的態度,他的檔案表里寫滿了紛爭與戰火,他是另一個時空里引發戰爭的海倫,而海倫本人卻只在乎戲劇、音樂與詩歌,還有他心目中的“圣人約翰”。
不過現在他是五條千秋的馬甲了,五條千秋愉快地在施特勞斯的人設表格上加上了“還是會按照組織任務做一做,算是聽話”這一條,將混亂邪惡的孤狼勉強變成了混亂中立。
才被五條悟錘了一頓、還沒有完全恢復的施特勞斯怏怏地垂著頭,提不太起勁,他慢悠悠地說“你認識帕麗斯那么,你知道有關于任何說可以對付她的相關的東西嗎”
“對付帕麗斯”麻生奈美夢游似的重復,在自己的腦袋里檢索著。
“武器之類的東西吧,或者是其他特殊物品,也可能是某個人。”舒伯特掏出了包里的小本子進行翻閱,“沒有明確的信息指明那具體是什么東西只是說有其存在。”
所以他換了個提問方式“對付帕麗斯的東西存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