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昏沉沉的暗黃色,邊緣好似透著一抹鮮紅的痕跡,像是被用刀剖開后淌下的血。
“佐伯先生回來啦”
在庭院收被子的鄰居太太熱情的探出腦袋打招呼,迎上男人的目光,卻不自覺微微一愣。
西裝革履、大約是剛剛下班回家的男人,像是失去發條的娃娃,動作僵硬、雙眼空蕩,向家中走去。
他兩只眼珠微微暴起,眼白泛黃,透出一股歇斯底里。
聽見有人喚他,男人微微側頭,遲緩看向鄰居太太,鄰居看見男人曝起的眼珠子里溢滿血絲,神情恍惚,似乎還在不斷喃喃自語些什么。
她忍不住瑟縮了下,下意識低下頭,裝作什么都沒有看見,扯下衣物便往屋內走去。
一邊走一邊忍不住奇怪低語“佐伯剛雄一家人今天怎么這樣奇怪”
先是那個奇怪的太太,再是這個失魂落魄的佐伯剛雄。
一個比一個瘆人。
鄰居太太搖搖頭,進了屋子,下意識反手將門鎖上。
“嘎嘎,嘎嘎,嘎嘎”
一只漆黑烏鴉落在了窗外樹枝上,吱嘎亂叫個不停。
似乎在預兆
某件即將發生的、不妙的事情。
佐伯剛雄向家中慢慢走去。
他如同丟失了魂魄般,只有雙眼在看向自家庭院中,那扇小小的門時,才倏地涌上一股亮光。
啊伽椰子這個賤人,現在就在屋子里吧
大腦內思緒混亂如一團麻線,佐伯剛雄只能勉強想起,自己清晨剛離開家門時那種心情。
“如果可以的話,下一個我想要女孩。”
佐伯剛雄很早便有這個想法了,可是在妻伽椰子生下俊雄后,他們卻遲遲未能擁有第二個孩子。
在漫長的等待后,他逐漸厭煩,最終帶著伽椰子去了市內知名婦科進行檢查。
他想,或許是伽椰子的身體有什么問題。
可檢查結果顯示,伽椰子的身體沒有問題
佐伯剛雄只能于今日親自去男科醫院檢查
當然,他原本是不想去的,他對于自己的生育能力抱有十足的自信,絲毫不感到懷疑。
可是,他沒有想過,自己竟被查出來患有少精癥這種病會殺死他體內的精子。
他能夠讓女人懷孕的概率趨向于零
想起醫生驚慌失措的、補救般的解釋“或許,也是有那種自然受孕的可能雖然十分稀少”
佐伯剛雄便再也無法壓抑住體內的憤怒。
俊雄不是自己的孩子嗎
他竟然,養了伽椰子這種賤畜般的女人和其他野男人偷情得來的孩子整整六年
他被自己的女人背叛了。
伽椰子那個可恨又卑鄙的臭女人賤畜她該去死,她為什么不去死呢還有別的男人
男人已經陷入了自身極端憤怒的瘋狂中,他一路走回來,甚至無法集中注意力在其他事物上,只是一心想回來,狠狠懲罰伽椰子那個賤人但在做這件事之前,他還有另外一件事。
他要先找出伽椰子出軌的證據找到那個奸夫,這樣,便能名正言順的懲罰那個不要臉的賤畜。
佐伯剛雄再也無法忍受心中熊熊燃起的憤怒之火,他大步走向前,打開了房門。
“咔噠。”
屋子里傳來切菜的聲音。
“噔、噔、噔”
似乎是伽椰子在砍什么骨頭。
這聲音在他進來的那刻,便突然停住了。
只是佐伯剛雄沒有在意,他已經被嫉恨沖昏頭腦,大步向著二樓臥房走去。
他記得,伽椰子有一本誰也不給看的日記。
本來,佐伯剛雄是不在意這種事情的,但在知道伽椰子出軌后,他忍不住扭曲又痛快的詆毀起她
他快步走到二樓,從抽屜中找到伽椰子的那本日記,翻開一看。
樓下剁菜的聲音隱隱約約又響了起來。
似乎是見他沒有去廚房,廚房中的女人又開始繼續切菜了。
廚房門外,血水順著沒有關緊的門縫淌了出來。
佐伯剛雄激動又惱恨地看著伽椰子的日記,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這個叫小林俊介的人,便是奸夫吧
牙齒在嘴中咬的咯吱作響,他匆匆出了門,站在樓梯上,向廚房大喊“嗯啊,伽椰子”
“嗯”廚房中傳來女人輕柔的應答,似乎和往常沒什么不同。
對了,就是這副一直乖順溫柔的表象,欺騙了自己
佐伯剛雄擠出笑容,心平氣和般呼喚自己的妻子,如同往常一般,他道“你可以上來一下嗎”
“我有件事和你商量。”
說完這句話后,佐伯剛雄眼角似乎瞥見廚房門口處有一大片紅色的東西。
啊,那是什么他忍不住皺了皺眉,覺得奇怪,卻并沒有在意。
“啊,”廚房中,女人似乎慵懶又隨意地輕笑了一聲,她的聲調冰涼低沉,似乎在壓抑著什么,低低道“可是,親愛的”
“我還在切菜呢,”她微笑著回“現在走不了,不然你來廚房和我說吧”
心中填滿暴復怒火的佐伯剛雄,沒有意識到女人的不對。
他笑容一如往常,卻捏緊了拳頭,急不可耐向廚房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