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特魯迪女士的遺物我一直仰慕她,她是一個外表美麗、內心強大的女人,她對藝術的狂熱也讓我無比向往。”
“我很欽佩她,因此,我千里迢迢趕來她生前居住的小鎮,發現了這個地下室。我可以看見鬼,因此,在剛剛我借用她的遺物,舉行了一場通靈儀式,試圖見她一面。”
西黛爾一邊隨口胡謅,一邊緊緊盯著蠟像面具男,幽藍的眼瞳里是滿是真摯。
“她告訴了我一件事。”
“你的哥哥文森特,他欺騙了你。”
在西黛爾舉起耳墜的時候,蠟像面具男便直勾勾地盯住她的指尖,顯然認出來這件東西。
在她夸贊特魯迪后,面具男肉眼可見地放慢了追逐的速度。
他抬起臉,一片平滑的蠟像覆蓋在這個高大健碩的男人臉上,只有眼眶處有兩個黑漆漆的窟窿。
看上去可怖極了。
見他放慢速度,只是依舊雙手舉著那兩把雪亮的刀刃,像是蓄勢待發的兇殘猛獸一樣,微微俯身,向纖細柔弱的女孩兒一步步逼近。
西黛爾眼波微動,反而又漾出一個笑。
女孩兒隨意的把手放了下來,姿態輕松,似在慢步般,不動聲色地拉開和蠟像面具男的距離,幽藍眼睛直視面具男臉上那兩個漆黑窟窿,“特魯迪女士告訴我,她一直希望你成為一個好人但是你的哥哥似乎不這樣想,對嗎”
她語調輕柔,好像不知不覺帶上某種奇怪的口音,一邊和面具男繞著鐵桌保持距離,手指有節奏的在周身像水草般輕輕擺動。
“你的哥哥文森特,一直對你很好從小,你相貌可怖,他不嫌棄你;你受人欺負,他便把他們的貓殺死、耳朵割掉、甚至偷走死人尸體作為報復”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一切都是假的”
“他是不是和你說,你們母親的遺愿是完成一件偉大的藝術品”
女孩兒聲音含笑,一直不緊不慢地說著話,但直到這一句話吐出,蠟像面具男才倏然肉眼可見的繃緊了渾身肌肉,就連身邊的空氣都似帶上幾分冰冷殺意。
西黛爾笑容不變,嘴角甚至有擴大的趨向,她依舊雅致的笑著,微微偏頭撩了撩頭發,眼眸中神色溫涼。
她心情愉悅地想。
看,猜對了。
在特魯迪的日記中,看似記載著,她生下了一對連體雙胞胎后,被毀容畸形的那個孩子逐漸心理變態的故事。
然而,真正心理變態、患有精神疾病的人,并不是先天性臉部殘疾的弟弟,而是
那個看似是正常人的哥哥。
描述弟弟時的“他”,和記載哥哥時用的“他”,因為沒有寫名字,看上去像是記載了一個畸形孩子的變態成長史。
但其實這兩個“他”指的并不是同一個孩子。
小鎮人們認為的怪物,是畸形弟弟。而母親特魯迪在筆記中恐懼的怪物,是那個看似普通的孩子,文森特。
西黛爾在看筆記時,便察覺出異常,但直到蠟像面具男跳下來的那一刻,她才確定了心中猜測。
在那本筆記中,特魯迪前后變化太快了。上一刻,她還在溫柔愛撫弟弟,下一天,便立刻因為見到了可怕的一幕,而對弟弟驚懼異常,甚至如同觀察怪物般觀察起來。
看似正常的轉折,卻因為筆記詳細的記載,讓這個轉折變得矛盾。
最大的矛盾點,便是在描寫前后兩個“他”時,特魯迪明明對弟弟傾注太多心血和關注,不可能因為一晚的經歷,便讓她對弟弟的情況從了如指掌變成不大詳盡。
除非,前后的“他”并不是一個人。
前邊的“他”是弟弟,后邊的“他”是哥哥。生理殘疾的是弟弟,心理有病的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