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慶縣的牢房,和大月國所有的牢房規制都一樣,陰暗,堅固,鐵鏈,火把元素齊全,氣氛到位。
赤沖跪在地上,上身依然是精光,但已經是皮開肉綻,下身的衣褲也全都是血,整個人被打得不輕,但依然用粗大的鐵鏈子栓著,看起來弱小嬌柔,畢竟他還是很瘦的,因此在一群大老爺們,氣勢洶洶的衙役們面前,有那么一點點可憐。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我的腳步聲,他忽然抬起頭來,看著我,眼睛里有那么一點點光亮。
肖不修干咳了一下,示意我站在他的身邊去。樸縣丞也立刻閃出了一個位置,我看了一眼,他們果然是官老爺架勢,還搞了個長條案幾,有幾個人在另外一張案幾上鋪好了紙筆,準備記錄。
赤沖目不轉睛地看著我,我就在他眼前走過來,又走過去。直到肖不修吼了我一嗓子“肖小七”我才停了下來,轉頭看著肖不修,問他“不是要我審問么我就是看看犯人的樣子,不行么”
“趕緊審。”肖不修一臉的不耐煩。
“哦。”我也有點敷衍,直接就坐在了赤沖的面前。血淋淋地樣子,的確是已經和之前我認識的香噴致優雅的洪姐完全不一樣了,臉上的還有幾處流血的傷口,也許是鞭子抽的,也許是直接拳頭揍的,反正有點看不出來原來的樣子。只有那雙眼睛,透著一點點光芒。
“小滿。”赤沖輕聲喊了我的名字,用的是他本真的聲音,低沉,有些嘶啞。我神差鬼使地居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應該是有點疼,他咧了一下嘴角。
“赤沖啊,說說吧,反正也這樣了,說完了呢,就可以死了,也就舒服了。”這話說的真絕情,我都覺得很冷。
“小滿。”赤沖又喊了我一聲。
“嗯。”我答應了他。
“小滿。”他又喊了一聲。
我依然答應了他,“嗯。”
“真好,能夠遇到你。”赤沖居然還擠出了一個笑容,盡管這個笑容令他臉上的傷口都流出了血。
“嗯。”我還是答應著。
“我不知道我是誰家的孩子,很小的時候就在街上流浪,風餐露宿,沒有吃飽過。”赤沖開始說起了自己的故事,眼光有些幽暗,回憶起自己故事,揭開了一個又一個的傷疤。
赤沖說他關于自己的記憶是從三四歲才開始的,當時就在破廟里面住,周圍的人也都不認識。大家可憐他年紀小,討到飯的時候,給他一些。反正孩子小,也吃不了那么多。就這么一天天地長大,他是誰,叫什么名字,全然都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