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的血腥味,地上全是血。柱子上也有血,但不多。
三個仵作,四個御醫以及他們的助手都在現場。
三個仵作中中,京畿府一個老陳頭,禁軍一個老余,南廠一個肖十九,都是仵作里的高手,我也都合作過。他們見我進來,都停下手里的事情,沖我拱了拱手。我也客氣地回禮,示意請他們繼續進行工作,不要管我。
四名御醫中,只有一個黃大人我認識,其余都不認識。黃御醫簡單介紹了一下,年紀最大的那位是御醫院的院長白奉山,也是大月國最厲害的大夫,在御醫院待了六十年。另外兩位也都是資深御醫,很是厲害的角色,分別是陳御醫和侯御醫。我一一見禮之后,就站在了一旁,看著他們繼續勘驗現場和尸體。
這些都是老手,動作很快。我過來的時候,已經勘驗的差不多了。因此,我只是在一旁看了看現場的方位。再說了,我的偏廳,我再不知道這里,就真是白住了這么些日子。
偏廳的擺設很是簡單,除了兩大排書架之外,有一張矮塌,一張茶桌,四個繡墩。還有一個裝雜物的大柜子,我一般都是隨手把書畫和筆墨丟在里面,關上門,也顯得屋里很干凈。
矮塌上還有我的薄被,半截拖在地上,桌子上是我隨手放下的杯子和書。和之前一樣,沒有人動過。李真兒臉朝下,頭發凌亂,頭上的珠釵落了滿地,頭部右側依然還在流血,出血量很大,致命傷應該就是在這里。
她的左肩處滑落下來的是我那件沾了墨跡的外衫,我當時很隨意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她就半披在自己的身上,但在與兆奐烔地拉扯之間落了下來,已經沾了血跡,殷紅得有些刺眼。
兆奐烔是仰面躺倒在地上,心口插著肖不修的軟劍,左手扶在劍刃之處,血已經浸透了半個身子。他張著嘴,睜著眼睛,這么乍一看過去,完全不會意識到他已經死了。但是逐漸蒼白的面龐還是令人感到有些恐懼。
他自己可能也不太相信就這么死了,所以他的表情凝固在驚訝的狀態,張大的嘴和鼻孔都像是要再盡力呼吸一樣。
我閉上眼睛,回憶了一下當時快速看到的景象,應該是李真兒已經被撞了頭之后往前撲倒,而兆奐烔被肖不修刺了一劍之后,立刻松開了抓住李真兒的手,左手下意識地去摸胸口的劍刃,但是已經一劍刺透了胸口,他重心不穩向后仰去,倒在了地上,也是瞬間斃命,沒有過多掙扎。
仵作和御醫們已經翻檢過了尸身,并且有仵作們的助手開始勾畫現場圖以及在卷宗上標注尸身的形態以及傷口的情況,他們的口述也與我的判斷一致。李真兒的致命傷就是頭骨碎裂,這一擊相當用力,是一名成年男子的全部力氣,若是沒有深仇大恨,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兆奐烔的死因很簡單,就是長劍貫胸,穿透了整個身體。肖不修的軟劍極其鋒利,他又是武功高手,自然是穩準狠。仵作們和御醫們之前估計也是驗過他殺過的人,因此也沒有絲毫意外。御醫院的院長白奉山補充了一個細節,說是兆奐烔倒地的時候應該還嗑到了后腦,所以后腦有出血,但血量不大。
偏廳已經被侍衛們圍了起來,家屬們不得入內。就算是玉珍瓔珞以及兆奐禮在外面哭喊,也不能進來。顧寶兒強忍著眼淚問我可不可以一起來聽聽尸檢情況,我還是讓她在外面等著。這種事情,其實很是殘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