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盼著新舊主子都能相處融洽。
但很顯然,新主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闖了什么禍頭,這事后發落下來,舊主子或許會心疼新主子,可他們這些當人奴婢的,卻極有可能被牽連
他們想起舊主子的血腥手段,紛紛不寒而栗,有的傷心哭了起來。
“貴人,咱們只能下輩子再伺候您了啊”
般弱被他們哭得頭疼。
“真沒那么嚴重,不就是拉個肚子嗎,你看松花蛋都好好的,他歇幾天好吧,我會去看看的,都別哭了啊”
般弱被宮侍們打扮成小宮女,肩負著全院子的希望,悄悄去了一趟河邊直房,她有著牙牌,自然是暢通無阻。貴春等得望眼欲穿,終于等到了小祖宗,他蕩開笑臉,“您可算來了再不來老祖宗都要剝咱們的皮了。”
般弱手里的果籃險些捏不住。
自己人都剝,這、這么兇殘嗎。
貴春麻溜接過般弱的果籃,“唷,咱家頭一回瞧見這樣的呢,您有心了,老祖宗定是高興。”
般弱還沒說完,就被人推進了房間里,咣當一聲,門也關上了。
般弱“”
怎么感覺自己是來馴獸的
她還沒站一會兒,貴春又拉開門,把藥碗遞給她,“老祖宗的藥,麻煩五花姑娘啦。”
綠茶內心更苦逼了。
懂了,她就是個喂藥工具人
般弱跨進內室,擺設得更加靜雅厚重,六哥正臥在一張花鳥羅漢床,通體髹著富麗黑漆,螺鈿花鳥的光影栩栩如生,養病期間免不了應酬,六哥同樣穿著齊整,不過從色彩艷烈的紅蟒服轉成了直領大襟的道袍,山月流云般飄逸,腰間松松系著一條薄柿子色的絲絳。
他手里挾著一道奏本,般弱不經意瞄了兩眼。
臥槽
字跡有點熟悉。
六哥撂開眼皮,面容蒼白,氣勢至烈,“想看就坐近點,這可是你爹,吏部侍郎萬大人,特意彈劾我的奏本,說我一個太監,本分就是伺候人,偏我不安分,非要挾勢弄權,架空天子,妄圖掌控天下文官的升遷罷免之事,把滿朝文武都做成我的傀儡。”
般弱冷汗狂飆。
我的親爹您真會坑女兒
她走之前,是很認真告訴萬老爹,別有事沒事跟人對著干,人家都爬到東廠督主的位置了,想剝皮那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咱們犯不著惹事。沒曾想,萬老爹嘴上答應她好好的,卻想著一擊必殺,扳倒人家。
男主光環要是這么脆皮,般弱也不用抱他大腿了。
估計萬老爹更沒想到,人家那真是一手遮天,就連這些寫著私事的奏本,都能原封不動落到敵人手里,敵人還特別囂張,當著他女兒的面,一個字一個字給她講講清楚。
這不就是拿把刀在她脖子上割嗎
般弱捧著藥碗,靈機一動,“六哥別生氣,我爹,那就是個榆木腦袋,他哪里知道您的辛苦呀,您正生著病呢,別跟他一般計較,喝藥要緊”
般弱捏起青花小瓷勺,正要堵住他的嘴,對方懶懶偏過腰,那略帶怨氣的一瞥竟有千嬌百媚的意思。
“咱家的本分便是伺候人,可擔不起萬貴人的伺候。”
般弱日了狗了一個太監比我還魅惑
般弱軟下面孔,她挨近他坐著,哄著道,“哥哥這樣說我就傷心了,你我從小到大,是什么情分呀,我恨不得把哥哥捧到心肝里暖著呢,藥要涼了,您先喝行不行喝完您再罵我小王八都成。”
許是有人在哄,六哥轉著臉,朝著那羅漢床底,像個小男孩賭氣地說,“咱家哪能喝呀,瞧瞧這架勢,萬大人是要把咱家往死里做呢,咱家何德何能使喚萬貴人”
“不敢不敢,我都不敢做,我爹怎么敢”
“你會做”
六哥忽然挑起眉梢,很自然從撒嬌小男孩轉換成蔫壞的家伙。
般弱“”
喝藥吧你
生病還這么騷
張夙生被她氣勢洶洶喂著,大半碗藥見了底,他不由自主蹙著眉頭,沒了逗弄她的心思,蔫了吧唧的,“好苦,不要喂了,我不喝。”
般弱喂得更快了。
這報復是吧
張夙生斜倚著,慢吞吞地說,“萬大人呀,真是一心為公啊,就是不知道,他任人唯親這個毛病,是好還是壞,聽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