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典過后,紅墻的白雪逐漸消融,又迎來了春日。
般弱被九千歲抱上膝頭,他斜靠著太師椅,手邊放著一盒黑漆金邊的百事大吉盒兒,色彩鮮艷的蜜餞、奶酥、炒豆、澄細豆沙,點綴著寶器、珠翠、象牙骰子,頗為賞心悅目。他看也不看,伸手捻起一塊雕琢成花朵的豆沙餡,喂到她嘴邊。
而在主位上,則是癱著一個臃腫的身影,自從九千歲掌權之后,天子至尊被他訓成了一具木頭傀儡,喂得肥胖呆滯,般弱都不忍直視。
房間里還有一個代替天子嗓子的死士。
在雙眼睛下,般弱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哥哥,這會消化不良的好嗎
般弱只得轉移話題,避開嘴邊的豆沙。
“你干嘛帶我來這里”
九千歲也沒有硬要喂她的意思,他兜著豆沙,碰了一碰她的嘴唇,就著咬了一口,金線袖襕蕩開波光,他眼底亦有柔情流落,“這里是天鋒閣,天子與重臣議事之地,想教你來看一看,我有沒有背著你做壞事,你爹不老實得很,可哥哥我沒碰他一根手指頭呢。”
他驕傲邀功。
般弱“”
這就是你一大早把我從被窩里挖出來的原因嗎
“知道哥哥對我好。”
她軟語順著他,“那我回去給哥哥做點元宵唔唔唔”
九千歲眼疾手快塞她一塊奶酥,般弱沒個防備,一咬下去碎屑灑了滿身。
她正要找他算賬,卻被他一根手指抵住唇齒。
“噓,有人來了,要辦事了。”
說著,還不緊不慢捻起她胸間碎屑,舌尖殷紅如蛇,細細品嘗起來。
般弱打掉他的手,這么羞恥的動作,虧他也做得出來
嘖。
這小祖宗,沒討到后位之前,在他面前,乖順得如一只胖頭貍奴,現在好了,她登極天下,別說是吃唇兒了,他吃點酥屑都不肯了。
他這身價跌得也太快了吧。
九千歲輕不可聞聳了聳肩,唇邊笑意宛若春風動蕩。
屏風垂簾外,跪的是一名鎮守中官,他從蟒關重返京師,帶來了一個糟糕的消息。
大羅國似乎有意重整旗鼓,想要在水草不美的初春,破關,渡黎河,進犯京師。
九千歲烏睫掩著天光。
先帝就是折在大羅國。
他幼時在張家長大,對皇族朱氏感情不深,先前重整萎靡軍務,擊退大羅的拓跋部,也不過是為了更好掌握權柄,然而血緣牽系其中,竟讓他冥冥之中有了幾分難言的隱痛,那一塊暗沉的心病又被剝了皮殼,血淋淋翻了出來。
先帝被敵軍折磨致死,皇后亦是懷著雙胎血崩而逝,而那時的他,仍在張家的蒙騙當中,并不知血親離魂。
九千歲眸中厲芒陰冷,雙唇壓出一道血絲。
他的父,他的母,皆因大羅而亡
他心潮翻涌成一道利劍,攪得五臟六腑不得安寧,忽然指尖一軟,暖融融的火躍了進來,他怔了一怔,目之所及,是一截細細的藕頸兒,她低著頭,手心合著他,仿佛是某種安撫。九千歲又漸漸安定下來,寫了一頁紙,讓那條嗓子照著回復。
隨后,他讓嗓子替身帶天子下去,室內又只剩下兩人。
九千歲向來不是拖泥帶水之輩,他很快有了決斷,將唇邊那一縷血吞進腹中,他道,“大羅貪婪,長久盤踞蟒關,騷擾邊疆百姓,乃我逢朝心腹大患,我欲監軍北行,斬來那大王頭顱還有他們的牛羊奴隸贈你,你覺得如何”
張六說罷之后,又搖曳起了猶豫與難舍。
她入宮之后,與他時時相伴,他從未離她那么久。
而綠茶一聽,心兒噗通直跳,是截然不同的快活。
媽的不容易啊男主終于要出遠門了
自由的小鳥朝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