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九千歲回宮,他在吉量宮駐足片刻,又打算轉回佛手殿。
貴春眼尖看見他,迅疾迎上來,“老祖宗,圣人還等著您呢。”
九千歲一怔,“還沒睡”
秉筆太監搖了搖頭。
“沒睡,圣人說今日是她生辰,要等您回來慶喜。”
九千歲啞聲道,“何需如此,她還有那么多個生辰。”
他將傷手斂在琵琶袖里,去見了小女帝。
她已是困極了,歪坐在羅漢床上,懷里還揣著一只龍涎佛手香的烏金黑面郎,想來極愛這只,睡著了也還抓著。
九千歲上前,將她攏在胸前,抱去榻上。她睡得迷迷瞪瞪,卻認得他的懷抱跟氣息,沒有猶豫,伸手就抱住他的頸子,咕噥道,“哥哥,你怎么才回來呀,我給你留了好多好吃的,都放得凉了”
“不礙事,我熱熱再吃,你快睡吧,明日還有宋大人的講學,若不提起精神,那老頭可不會輕易饒你。”
般弱慘叫一聲。
“淦怎么又是這個迂腐臭老頭我不要他,拿走,拿走”
九千歲頗有耐心,替她褪了羅襪跟外衣,哄著她,“好,不要他,不要他,把腰抬高些,壓著衣裳了。”
她聽話照做,九千歲順利抽走外衣,正要放下帳子,她卻閉著眼挺尸般坐了起來。
九千歲“”
“哥哥,今天,禮物,很好。”她困得眼皮都撐不開了,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要給,哥哥,回禮。”
她抓著他的鸞帶,跪在錦繡堆里,仰著頭胡亂啃噬一通,那凌亂的口水浸濕了他胸前的衣裳。九千歲抬手要阻止她,她卻一口咬在他的梅苞。
九千歲悶哼一聲,渾身僵硬不敢動作。
那枚梅苞長了二十余年,從未有人要采摘它,因此性子跟殺伐果斷的主人不同,它小小一粒烏紅,嬌怯怯躲在內衫里,卻不想被人逮住,吃住不放,它又羞又惱,硬著心腸拒絕她,怎奈她三番四次來騷擾,一次比一次兇,不給吃就要哭。
辣嘴摧花,還一副無辜的可憐相,真是著實可恨
梅苞哀求了主人,主人都自身難保,最后只得是丟盔棄甲,顫顫地哭作了一壇清甜酸澀的梅子酒。
發全濕透了。
九千歲隱忍動了情,見天子吃飽喝足就要睡去,自己卻是滿身業火,不由得又把她哄了起來,挺著腰往她面前送,澀著聲說,“圣人,不患寡而患不均,您疼疼奴另一邊罷。”
般弱被內監連哄帶騙折騰了半夜,第二天險些沒爬起來。
因為她實在疲憊,白日里就走了一回神,被宋大儒逮住,又是給她說了一通大道理,還要她做一篇君王治世的時文來。
般弱頭都要大了。
回去之后,般弱又得面臨六哥的關照,這幾天絕對是逃不了密集特訓
般弱感覺前途黑暗,再留下去她小命都沒了,就寫了一封情真意切的訣別信,攜著小包袱,款款逃命。
她忍痛親了親一頭霧水的松花蛋,又毅然決然地鉆狗洞去了。
是的,狗洞。
經過她堅持不懈地逛皇宮,已經大大小小的狗洞熟記在心,只要運作得當,逃出去絕對沒有問題
殊不知,她的一舉一動,都被六哥嚴密監看。
等到般弱爬出第五個狗洞,勝利曙光已然在望,她一抬頭,六哥正笑吟吟守在湖邊,手里抱著松花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