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你叫沈橙”
般弱被前男友修羅場支配的恐懼又一次降臨腦門。
她持劍的手掌微微顫抖。
日啊
果然人生處處有意外,拐個彎兒都能瞧見前情人
沈辟寒神情冰寒望著她。
她這是什么臉色
他在蒙舍詔的真名便是沈橙,隨阿奔來到中原定居,又改名沈辟寒,做了點蒼山莊的少莊主,好像這樣就能與南詔的那一切割裂開來。
好像這樣他就能挺起胸膛,光明正大活在這世間。
但今日,他最不堪的秘密被仇人知道了。
她定在心里凌辱他。
看啊,多么高高在上的少莊主,多么光風霽月的少年劍俠,誰知這著了錦花,鍍了金箔的皮相聲色之下,竟是一具流淌著骯臟血脈的白骨。如果可以,他寧愿從未出生過,又或者那一日,他不該頑皮,躲到花架下,聽大人的談話。
什么父親體弱難育,什么香火后繼無人。
他聽得頭昏腦漲,半知半解。
但有一點他清晰意識到
他是阿奔跟母親的孩子
他是不該存在于倫理的孩子
他罵問溫般弱是小壞胚,自己何嘗又不是骯臟的小野種
大人臟,他也臟
沈辟寒自我厭棄,卻覺腰間一松,她滑向側邊,挪開了雙腿,見他看過來,對方猶猶豫豫,拍了拍他的腰,“不臟,我這身衣裳剛洗過的呢。”
沈辟寒淡冷問她,“你不動手”
“哎呀。”
她瞇了瞇眼,好像被辰光曬得晃眼,含糊著語氣,“都是體面人,打打殺殺多不好,咱們還是要以和為貴。”
做人留一線,日后好買菜。
沈辟寒并不買賬,“我會殺你你放了我,我定會殺你滅口”
般弱“”
這算是什么個事兒對方在她的毒打之下,沒成為禽獸哥哥,反而朝著瘋批的路線一路狂奔
她的腦殼隱隱作痛,跑路的念頭更加強烈。
般弱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想了想,還是沖他友好伸出手,仗著自己一張人畜無害的小肉臉,“少莊主,你可以放心,我嘴巴特別嚴實,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也不會有第五個人知道。我若撒謊,天打雷劈”
“轟隆”
晴天劈下一個響雷。
般弱面不改色,當沒聽見。
眼前展過來的手,被主人養得極好,宛若一架精雕細琢的小象牙,指頭圓潤,嵌著淺淺肉窩,光澤亮,水頭足。還記得當初她來點蒼山莊,那襖子是烏糟糟的,滿手凍瘡,皮膚通紅,刮他的臉都是粗糙的,好似一把刮骨刀。
疼得令人生厭。
他撂了眼她的臉。
那一頭細軟發黃的齊肩發留到了腰口,額邊簇簇胎發,金環高高穿束,又在側邊編了兩股細辮,纏縛一條條絳綃,細薄又清靈,如同振翅欲飛的蝴蝶。
隨著她的彎腰,細細長長的辮子小蛇般跳動,凌亂搭在頸肩,被劍光絞碎的衣襟敞開了口子,內里的肌膚微微出汗,仿佛貼了一層細碎華美的云母片。
亮灼灼的,沉到了他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