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追在白瑪降措屁股后頭跑了好幾年,偶爾穿得輕薄撩撥他,都不見他有所表示。
恨你是根粗木頭啊
梅朵有些急了,她年紀也漸漸大了,尤其是父王還娶了一個比她還小的后娘,她的婚事自然被重新提起。
今夜是她最后的機會。
梅朵試探問,“你今日不是捉了那個雪山兇徒么我能不能看看我不白看,這一株蘇羅瑪寶,給你你經常打獵,還三天兩頭受傷,可別小看這些藥材,有時能救命的”
“”
蘇羅瑪寶是珍貴的藥材,有市無價,但對他來說這點藥材換一頭金雕不可能,看看可以。
白瑪降措點頭,起身就走向氈房。
他答應了
這根悶木頭總算開竅了
梅朵雀躍無比。
她剛進去,黑牦牛毛的厚實氈房擋了風,頓覺暖和起來,她臉頰也紅撲撲的。氈房里面很暗,好在篷頂開了一個天窗,漏下點天光,中間鋪了一大塊花紋沉暗的地毯,其他少年帳里都會供著神龕,點著酥油燈,而他都沒有。
人們都說,母虎喂養的少年,有一股不信神佛的兇性。
至于那頭戰利品金雕,它還頑強活著,被少年毫不避諱丟在毯子旁,鮮血濡了一地,連毛毯邊角都被浸濕,濃烈的腥氣讓梅朵幾欲作嘔。
少年表情如常。
梅朵看了一眼倒霉的金雕,就匆匆收回目光,她咬了咬唇,脫開了雙袖,又露出了一片雪肩。
白瑪降措不言不語,離開氈房。
梅朵豁出去了,她沖著他叫,“你都十六了,身邊都沒一個母的,你還要憋到什么時候你要是實在不愿意入我王宮,我就不告訴父王,跟你私底下好,行不行我要你的人,也不用你負責,這總可以了吧”
少年長腿跨得更快。
梅朵氣絕,追著跑出去,架在樹枝上的羊腿也沒了,只有一頭打著盹兒的大雪虎。
天快亮的時候,白瑪降措一身寒氣回來,白發貼耳,濕漉漉地滴著水珠兒。
他掀開氈子進了帳篷,那惹麻煩的公主早就不在,大家伙卷著毛毯呼嚕,睡得正香。
作為單身少年,白瑪降措手腳利落,給自己做早飯,加了點酥油茶,捏成糌粑,風卷殘云般吞食,再將一整碗酥油茶喝完,頂了個半飽,于是他又切了幾片厚鮮肉。
大家伙聞著香味醒來,親昵鉆他肘臂,白瑪降措僵硬冷漠的面孔多了一絲柔和,也丟了塊給它開胃。
有人說,他出生時發色異常,被父母丟棄在荒野里,幸得母虎經過,當時她痛失一只幼虎,就把幼兒當成自己的子嗣叼了回去。
而他身邊這一頭威風凜凜的公虎,就是他的“哥哥”,他給它起名白瑪多吉。
多吉,金剛之意,從出生時起,哥哥就像金剛一樣守護他。
母虎把他們撫養到三歲,就讓哥倆獨自生活覓食,哥哥不放心他,總是跟著他,久而久之,兄弟倆搭伙狩獵。
七歲,他與哥哥狩獵一頭黑豹,陰差陽錯救了一個老年僧侶。
對方似乎對他的處境很是不忍,花了很大的功夫把他捉了回去,十分耐心教他學習,讓他改掉從前習慣,像人類一樣洗澡、進食、認字、說話。
后來僧侶去世,給他留了大筆遺澤,他也以白瑪降措的身份,帶著哥哥多吉,扎根這片神山。
神山的頂峰修筑著一座白宮紅殿,那是王宮,只有贊普及其家人有資格住在里面,中層則是權貴大臣的居住場所,僧侶們的寺廟建在半山腰,最下邊鑿了一排排窯洞,平民擠擠挨挨靠在一起,頗為雜亂。
白瑪降措孤僻兇戾,也不喜群居,就在山腳邊尋一塊空地支起氈房。
隨著他的箭術愈發精進,用獵物換來了不少好貨,人們對他的異樣目光也漸漸改觀,在怪胎的名號前又多了一個神弓手。
他年紀漸長,有女人對他拋了露骨的眼兒,梅朵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