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頭天生白發蓄得很長了,因為般弱喜愛,他也不嫌麻煩留到了腰后,大多數都是散著的,兩邊編著細長雪辮,束起彎月瑪瑙金環,如同天山墜月,為蓬勃硬朗的面貌增添一份清冷的神性。
白瑪降措搖了搖頭,他粗厚手掌捂住了她的手背。
“我沒有生病,神山告訴我,你的確要走了,我的血再多,也阻止不了你的死亡。阿妻,抱歉,這次我無能為力。”
他只是一個血肉之軀,不是隨心所欲的神明,他掌控不了她的生命。
盡管已經提早五年知道結局,事情來臨這一日,他仍然感到焦躁煩悶,只是在妻子面前,他不得不壓下這種暴怒。
般弱“”
完了完了果然燒傻了都說胡話了
般弱拉起他,往外面走去,“我覺得比起我,你更該看大夫”
男人伸展長臂,從后面抱住般弱的腰臀,雙手交疊,垂落在她的腿邊,他整張臉埋進她的腰窩,濃重的古葛語呢喃道,“這一世太短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你說什么”
般弱依稀聽懂幾個古葛語,連在一起她就不知道意思了。
“我說”
白發贊普仰起了臉,流露出了小犬兒的哀求神色。
“阿妻,跟我結契,我們約定來生,好嗎”
般弱低下頭,望著他。
就在白瑪降措等得絕望,他以為她不再開口之際,她手指揉了揉他的腦袋,“在一起快二十五年了你還不膩啊好的吧,那我們約定來生。”
阿妻頭疼嘟囔,“真拿你沒辦法呀。”
白瑪降措笑著哭起來。
那一夜,白宮紅殿燃了千盞酥油燈,乳白色的羊奶酥油飄散著淡淡的奶香,又混入了濃烈的血腥味。
他們割破掌心,指尖緊扣。
贊普緊緊抵著公主的額心,口鼻熱氣顛沛。
“我們不忘前塵。”
“我們約定來生。”
“你要記得回家的路,記得我胸前的金環。”
在蓮花開敗的這夜,他們竊竊私語,說著神明也含羞的情話。
“那我走啦,虎哥,堅強點,別哭鼻子。”
般弱親他黝黑的臉頰,喚他乳名。
白瑪降措仍如少年時臊紅了臉。
“虎哥,下次早點來找我玩兒”
公主在他懷中永遠熟睡。
他終是淚如雨下。
答允她。
“好。”
前世今生縱橫交錯,他原來的面目已模糊不清,連他都辨認不了。
他究竟是多疑冷血的帝王燕弱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