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死了。”
般弱直挺挺躺下。
小樣,還治不了你
比她小兩歲的白瑪降措立即被壞心眼的拿捏了,他焦急撲到床前。
“別死別死給你看”
白瑪降措丟開貂皮披肩,手忙腳亂拆了胯間長刀跟金絲緞腰帶,因為太焦急了,他袖子被連串的珠玉纏住了,男人用牙撕咬,那珠子噼里啪啦濺了一地,連牛皮靴也笨拙脫開,露出寬厚腳掌,除了扎發的彩繩跟耳環納龍,從頭到腳擼得干干凈凈。
般弱只看一眼,就用手擋住了臉。
草。
這是要她死得更快啊。
這大家伙腋溫高,冬日隨時隨地發散熱氣,只見那血蜜色的肌膚蒸發汗液,冒出絲絲縷縷的乳白色霧氣。
就像是被火點著似的。
暗紅的蜜棗咬著一枚金環,也許是被人經常盤玩的緣故,金環色澤細膩光潤,仿佛涂了一層亮亮的酥油,般弱還燒著呢,不敢多看,往他兩臂瞅了瞅,也沒有傷痕。她又從小腿瞥過,線條粗獷凌厲,到了膝蓋之上,傷痕就難以掩飾了。
那強勁的腿根里,縱橫一道又一道血痕,都是又深又紅的,新傷口則是條條粉龍盤踞,般弱懷疑他強行摳了疤,不然怎么能脫落得這么快。
她偶爾碰觸到,只覺得糙糙的,又很快被移開了手掌。
尤其是最近幾年,這頭黑牦牛悶聲不吭的,都是從后面扶著她,難怪她沒發現這腿側的傷口
“以后不準再用血喂我”
般弱轉開了眼。
要命,她喉嚨里的血都燙了起來,四肢百骸要融化掉了。
哪有人用這塊地方放血的,一點都不文雅
白瑪降措小心翼翼環住她,“那你不死了嗎”
般弱被他抱了一會兒,身體熱得飆汗,黏黏糊糊睡了過去。
鬧了一陣,她出了汗,反而舒服多了。
整整半個月,般弱睡得骨頭都散了,她朦朦朧朧撐開眼皮,幔帳透著風,光影似暈開的油彩,在面頰流動,耳邊是野獸的嘶嚎,龐大的黑影跪伏在她腳邊,古銅色鍍金的背脊跟貓兒一樣高高拱起,金環動蕩不已。
般弱足足呆滯了半刻。
她果斷閉眼,繼續裝睡。
等完活了,男人做賊心虛,匆匆給她擦拭,隨后臥在她身邊,將她緊緊攬住,喉嚨獸類般咕噥著,溢出一聲饜足的嘆息。
般弱剛來的時候,預測這一具身體活不到五年,然后她活了五年又五年。
直到她四十五歲,大限將至。
般弱對丈夫弟弟說,“我快死了,你想要就告訴我,我們最后多來幾次。”
別老搞得好像偷情似的,害得她裝睡裝得骨頭都硬了。
說完,她疑惑看了看對方。
般弱每回生病,男人都被她嚇得半死,不管她愿不愿意,偷偷給她灌自己的血,被發現了還謊稱是羊血牛血,但這一次,男人僅是沉默片刻,竟很平靜地問她,“是時辰到了嗎你要走了嗎”
般弱摸他額頭,“你是不是生病啦”
他任由她摸。
權勢如日中天的贊普,也如烈油繁錦般華耀,黑色鍍金高領緊扣喉結,他胸前除了供養一只月巴墨佛的純金瑪瑙嘎烏之外,又多了一圈昏黃而不規則的嘎巴拉念珠,日光浮動過身,塵埃也如金粉般映著他淺蘸琥珀的瞳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