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弱悄悄睜開一條眼縫。
鴻鈞也好整以暇環著胸,眉眼罕見戲謔,“真彈傻了我可不要傻媳婦兒。”
般弱用牛角頂他,“你才傻,你才傻”
“行了,你當師哥是什么好賴還分不清。”
“既然允你走別道,我便不再干涉,你心里有數即可,師哥不準你為禍四方,濫殺無辜,又不是讓你忍氣吞聲,不能逍遙快意,那還修什么大道”
仿佛察覺到神態過于嚴苛冷硬,鴻鈞緩了語氣,“那十九房小妾一事,師哥本意并非是要責怪你,她知恩不報,圖謀在先,你反擊也是理所當然,只是你孩兒心性,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太容易沖動反而會吃虧,中了陷阱。”
鴻鈞有意放手,讓她歷練世事百情,只要她活得夠久,這種事遭遇的就不會是一次兩次,心里有了譜兒,日后行事方能從容進退。
“她都坐到你腿上了,那你要人家怎么辦嘛”
“你見過女妖近我身之后還能活下來”
般弱想了想,“好像沒有。”
她師哥峻刻嚴厲,卻不迂腐,踩中他底線的,半刻都嫌命長,洪荒道祖之名可不是開玩笑的。
“所以,你為什么要那么急出手你本可以不沾一滴血,不給人留一分把柄,我自有手段收拾她。”
般弱歪頭,“小師哥,你日后要證道圣人的,你這樣有城府唆使我,好像是在教壞我。”
“圣人就不能有城府如何以最小的代價達成最大的因果,暗中布局謀算千年的圣人還少真正完美的圣人是不存在的,行事坦蕩無愧即可。”鴻鈞道,“何況你又不入圣道,師哥教師妹點世情道理,不成”
“成”
般弱笑得瞇眼,“小師哥,你今天話都密了欸”
果然露了翹臀都對她不一樣了
嗯,這話決不能師哥聽見
鴻鈞心道,長兄如父,你當這話是虛的嗎
在師妹面前說的,跟在道侶面前說的,不同的身份,說法自然是不一樣的。作為師哥與長兄,他要克己復禮,行峻言厲,決不能讓她行差踏錯,誤了終生。若是成了道侶,就沒那么多顧忌了。
鴻鈞曲了手臂,箍住她的膝彎,有些生疏擎了起來。
他基本沒抱過她,還不熟悉。
般弱雙腳離地,啊了一聲。
般弱慣常被他拎著后頸皮,突然攀上了他的胳膊,好奇地張望四方,最后圓溜溜的眼睛又落在他那張圣人面孔,誰能想到前一刻,這清榮峻茂又透著父兄威嚴的眉目,跳落顆顆白珠,滾進她的犯禁小船里。
“小師哥,你干什么呀”
“給你,坐手。”
鴻鈞言簡意賅。
“外頭坐腿,不太好。”
正如他說的,鴻鈞老祖,外頭要臉。
師哥的臂膀修長有勁,般弱眸心蕩著澄亮的水波,她伏下小腦袋,悄悄地問,“小爹爹,你是被奪舍了嗎你告訴我,我不告訴旁人”
鴻鈞兩指穿過蓬蓬碎發,指尖發力,捏住她的耳朵尖。
她嗷了一聲。
“還懷疑嗎”
般弱趕緊否認。
“再叫小爹爹試試”
般弱又把頭搖成撥浪鼓。
鴻鈞顛了顛她的小瓣兒,讓她坐得牢實。
“我沒有被奪舍,只是,師哥轉變了一種身份與心態對你。”他道,“如你所知,我是混沌魔神所化,除了我的三位師弟師妹,我無父無母,無親無朋,無牽無掛,我壽與天齊,世事于我而言,如過眼云煙。”
“我高坐玉京山,縱然想融入眾生,讓自己變得慈眉善目,古道熱腸,奈何生來天性如此,難以扭轉。師哥性子獨,行事亦有些專斷,不愛笑,不太討喜,有時話也不中聽。養你,我是第一次,教你,我是第一次。”
他停頓片刻,“今生是第一次待你,我也在學,在思量,你若覺得師哥過了,錯了,太嚴了,你就同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