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鯉動了動干裂的唇角,嘶嘶地說,“就當我景鯉這雙狗眼瞎了,有眼不識金鑲玉,不,是狗眼不識新朝皇后啊”
眾人心頭掀起波瀾。
這么說,烏陵氏還真有稱帝的打算
烏陵阿虜面無表情,既不反駁,也不承認。
都打到人家門口上了,再說“我只是路過看看”就很假惺惺了。
天下,他烏陵阿氏是志在必得。
他的阿爹重病在床,兄弟又平庸,無一人膽敢與他競爭這位子,不出意外,他有九成把握主宰舊氏王朝。
而皇后人選,部落祭司也告誡了他一番,若是成事,可從世家大族里挑出一位嫡女為正妻,一來得到世家支持,二來向朝臣釋放善意,你看,我愛中原的文化與美人,我統治你們必然也是賞罰分明,只要乖乖聽話,升官加爵的機會就在眼前。
既然是有力支持,那必定屬意鐘鳴鼎食的簪纓世家,可一呼百應,做朝廷的中流砥柱,更做他的左膀右臂,鎮壓不利于他的謠言。
榮家女郎是他猝不及防的意外。
只因在馬球場上,多看了她一眼,便成了他念念不忘的執念,更想著將面具贈予她他未來正妻恐怕都沒有這個待遇
烏陵阿氏的獸神面具只贈最中意的心上人。
但她沒收,還扔進了池里。
他竟也還鬼迷心竅的,命了一群婦人們,替她穿上了烏族少女出帳篷的嫁衣。
般弱不知道烏陵阿虜的百轉千回,她心中暗罵,這臭小子將了我一軍
想想看,萬一烏陵阿虜沒有做皇帝,或者說,他就算做了,也沒有封她為后,豈不是一巴掌明晃晃甩在般弱的臉上,說她沒有本事
她可不喜歡打腫臉充胖子低調才是悶聲發大財的道理
般弱正欲說話,卻見少年猛地咬破拇指,狠狠摁下。
鮮血淋漓,濕透紙背。
“皇后娘娘”
他眼里翻滾著滔天血海,恨不得啖她血肉。
“小子祝您夜夜承歡君膝,日日青云直上”
“啪”
般弱冷笑,舉手一擲。
墨硯擦著他的鬢間而過,又嘭地砸在地上,碎成兩半,黑色泅染一人衣角。
景鯉額角的鮮血滲了出來,墜落成線,與之前的血跡混在一起。
他沒有擦,直挺挺望著她,充滿了嘲諷之色。
“怎么,這皇后位置還沒坐上,皇后威風倒擺了起來”
這一句話讓般弱徹底改變了主意。
雇主所求的“一家之主”愿望,往小點的范圍理解,那就是翻身農民當主人,挺直腰板把歌唱,再也不用受婆婆和丈夫的壓制。但若是底層小民,頭上還有官府,官府頭上還有權貴,照舊要諸多周旋。
既然這樣,同樣是“管理層”的任務,那何不一步到位,做“一國之主”
反正雇主要的是十年風光
她做得膩了,拍拍屁股就走。
“烏陵阿虜。”她直喚他名字,“你若想娶我,便以一國后位酬我。”
景鯉倏忽抬頭,目眥盡裂。
她在說什么她竟然向仇人乞求后位
朝臣們面皮抽搐。
好一個離經叛道的世子妃,這天子還沒退位,她,她就公然索取后位了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天子氣得發顫,偏偏周圍重兵把守,他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