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筠霧朝著他行了一禮,然后手里提著一個食盒往前面走去。她還要去跟大哥說說話。
折大田正在屋子里面做木工,他雖然后來被送去了做墨,但是手里的木工手藝是阿爹親自教導的,這么多年也不曾落下。
他正在雕刻一只小鸚鵡。
折筠霧進去一看,便知道是誰。
“將軍是毛毛啊。”
毛毛是將軍沒進東宮之前的名字。
折筠霧拿著栩栩如生的將軍看了看,笑道“大哥,你還記得它。”
折大田見她如同在家一般朝著他笑,便松口氣,道“是,你那時候總是想要一只小木雕戴在身上,我總忙,沒時間給你雕,如今總算有時間了。”
他自己住在一個屋子里面,想要倒一杯茶給折筠霧,發現這里的茶具好多,他根本不會泡。折筠霧便過去給他倒了一杯茶,“大哥,你別拘謹,咱們兩人是打小的情分,你還不知道我嗎”
折大田這才眼眶有些濕潤,道“這幾日,我都沒有好好的跟你說話。三丫,對不起,當時我應該追的更遠些的。”
折筠霧搖搖頭,“當時,我被帶著走遠了,我自己也不知道在哪里,你們追過來,也沒用的。”
折大田抹抹眼淚,坐在凳子上,跟她道“賣你的那三斗米,剛開始誰也不肯吃,后來沒過幾日,實在是熬不住了,五丫偷吃了一口,干嚼的,直接卡住嗓子眼了,阿爹拍了她好一會才救過來,后來沒辦法,這才吃了那三斗米。”
可三斗米根本吃不了多久,他嘆息,“后來,四丫和五丫也差點被賣,幸而朝廷的賑災來得及時。”
折筠霧靜靜的聽著,聽得也有些感慨,“兩個妹妹沒有被賣,那就是好的。”
她是撞了大運,進了東宮,要是沒有進東宮,恐怕現在還不知道在哪里。
折大田問她可好,折筠霧點頭,“就是剛開始吃了苦,那個買我的,轉了好幾道手,才將我賣向了岐州府,翁家阿娘和阿爹本是將我買來做丫鬟的,后來他們見我合緣,就收了我做養女。”
這便是極好的。走的那日,折大田鄭重的又給翁家夫妻磕了三個響頭。折致遠也跟著磕了三個,羞愧道“你們養了珺珺一場,自然也是珺珺的再生父母,這回接了她回京團聚,等有時間,侄兒親自送她回來看望二老。”
他鄭重的道“我父親說,恩情大于天,您二老對珺珺之恩,我們蜀陵侯府記住了,若是之后有什么需要我們的地方,我們必定不會袖手旁觀。”
沈箏自然知道折筠霧這一去還是艱險重重,便鄭重的對折致遠道“你們一家子人,沒有對不起我們的,也不用對我們感恩戴德,收養珺珺,是我們的事情,不用你們還,只一件事情,既然當年舍棄過一次,這一回,還望不要再去舍棄她。”
折致遠聽得心中一熱,知道這一家子人是掏心掏肺的說話,他點頭,“伯母放心,我們疼愛珺珺還來不及,怎么會去舍棄她。當年是迫不得已,可如今哪里還有迫不得已的地方不會的。”
折筠霧坐在馬車里,撩起簾子看向沈箏和翁瀧,“阿爹,阿娘,女兒便要走了,等等之后,你們可一定來京都看女兒。”
沈箏又要抹淚了,走過去摸摸她的頭,“走吧,走吧,別惹我哭。”
折筠霧在她的手上蹭了蹭,哎了一聲,馬車這才上路。
但剛走,就見沈箏突然喊了一聲,“珺珺。”
馬車停下,折筠霧連忙撩起簾子,“阿娘”
沈箏走過去,道“珺珺,阿娘出身岐州沈家,雖比不得蜀陵侯府簡在帝心,大權在握,但沈家在岐州幾百年,也不是毫無底蘊,若是你去了京都,無人替你做主,我們沈家也不是吃素的,能幫你的,阿娘定然幫你。”
折筠霧感激,“阿娘,我記住了。”
折致遠羞愧又感激,“伯母,你放心,在京都,珺珺必定不會被人欺負。不然還要我們一家子人做什么”
要你們一家子人做什么
沈箏想要說一句什么,卻還是沒有說。
馬車緩緩走遠,翁瀧嘆氣,扶著沈箏,“夫人,又下雪了,回去吧。”
而此時,京都也正在下雪。
東宮里,太子正拆開一封信。
拆開了,卻放在桌子上不敢看,好一會兒,才深吸一口氣,打開了信件。
一目十行看完,太子笑了,叫劉太監,“去,去端一盤棗糕來,孤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