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再次沮喪的閉上眼睛,他實在是太小看太子了,即便是當初去禹州賑災,他打著要公平的旗號,也將老四送到了禹州。
老四是塊硬骨頭,在禹州一年,端王想要親近他,也被他避嫌開了,雖然說最后功勞書上寫的是他的名字,可是老四卻進了父皇的身前,只等過了今年的生辰,怕是也要封王了。
太子,老二,老四,各個都有差事,只有他還以為自己是父皇得寵的,為了表現出好兄弟的模樣,帶著老五老六老七三個一件差事也沒有。
端王覺得自己簡直活成了一個笑話,那些朝臣也是這般看他的吧可笑的是,他真的以為自己獨得圣心。
父皇想要他有獠牙,卻只要獠牙一伸出來,就要磨掉它,何其殘忍。
他哈哈大笑起來,四斗不敢靠近,卻又不忍心見他笑得這般酸苦,戰戰兢兢的捧過去一碟子甜瓜。
“王爺,吃點吧,這個甜。”
端王看過去,就見四斗怕得要死還送了東西過來,自嘲道“如今,本王倒是要個奴才可憐了。”
四斗當即就跪了下去,身子都發抖了,端王見了厭煩,“你下去吧,本王想要靜一靜。”
見端王沒有發怒,四斗這才急急退了出去。
端王坐在椅子上,遲遲沒有動彈,最后再次吐出一口濁氣,重新拿起筆,又開始寫起靜心經來。
一邊寫,一邊想以后的事情。他想,他的獠牙已經長出來了,即便磨掉他伸出嘴巴的,難道還能拔了根不成
他越寫越急,下筆越來越重,最后將筆一扔,墨汁撒了一地,就連他的身上也沾染了墨汁,端王也沒管,他只想明白了一個道理他的獠牙已經連在了心上,若是想要拔了這顆獠牙,那就得連著他的心也拔起來。
最好,這心頭血還能濺在皇帝和太子的身上。
端王想明白自己的心思之后,才難得的平靜起來。
他努力咧開嘴笑了笑,“四斗,進來,收拾書房。”
第二日,端王就去了皇帝的御書房外坐等,等皇帝終于見他時,他跪在地上,哭道“父皇,兒子知錯了。”
皇帝問他,“你錯在哪里了”
端王認錯的很徹底,“兒子當時說那句話,確實是想在父皇面前給三弟上上眼藥,他平日里也沒少在您面前上兒子的眼藥。”
“但您生氣之后,兒子后來回去仔細想了想,便也想明白了。平日里三弟再過分,也不會真在大事上面胡鬧,兒臣卻是想要他沒了一門婚事,確實是妄為他的兄長。”
皇帝這才氣消些,又見端王說“兒臣,兒臣也并非是揣摩您的心意,只是當初兒臣跟蜀陵侯八姑娘之事,確實也是費了心思的,很多事情,不明白也明白了。”
他嘟囔了一聲,“兒子也不是傻子,見蜀陵侯那副避之不及的模樣,難道還不明白么”
他嘆氣,“只是沒想到,兒子沒有得到的姻緣,三弟又得了,當時便有些妒忌。”
這話讓皇帝更加滿意,端王這番話確實是沒有一點兒謊言,于情于理也說的通,父子之間哪里有隔夜仇,見端王時刻知道反省自己,皇帝很是高興,“你啊,總算是回過味來了。”
端王很羞愧,“兒子慚愧,這么大的人了,還跟十一弟一般。”
皇帝哈哈大笑,“無論你們多大,在父皇心里,仍舊是個孩子。”
然后留了端王用午膳。
太子得知端王去了御書房,又被留下用午膳的時候,也沒在意。身為局中人,誰都看不明白自己身處何處,被何人執棋,一旦想明白,便也眼前沒了迷障,端王肯主動去御書房,便是他想明白了。
那是君,不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