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到這里,有些難以再說下去,頓了好久,才繼續道“我也知曉,我跟常人不同,他們哭,笑,我都沒有什么感覺,在我眼里,只有打下一個城池的勝利或者失敗。”
“我從未想過,死去一個人,是這般的痛苦。”
她想過阿娘和阿爹會死,阿昭會死,阿黎會死,她想,她會傷心,流淚,跟常人一般。但是沒想過,石頭死了,她也這般難過。
秦冠魁不知道該怎么說才能讓她有點安慰,他知曉,歲安是個很可以忍受痛苦的人,從小,她努力的去理解常人的想法,這本身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她說她在夢里面夢見了石頭,簡簡單單一句話,他卻知曉,石頭的死,必然是一次又一次的再次重現在她的心里。
常人許是知道這是痛苦,但是她要去理解,去感受這一點點的變化,她慢慢的從痛苦中知曉,哦,這是痛苦。
他最害怕的事情出現了。
他還害怕另外一件事情。
對于很多人而言,時間會沖淡很多的痛苦,但是對于歲安來說,她不知道怎么去淡化這些痛苦。
他來的目的就是這個。
她不懂,他來教。
秦冠魁兢兢業業的做起了這事情。他還派人繼續去找石頭的尸體。有一天,他們在回程的路上,又路過了那條河。
歲安走在上面,看著下面的滾滾江濤,道“小時候,我阿爹曾經跟我講過一個故事。”
“他說有一個并不聰明的人,在做成的時候劍掉了,便刻舟求劍。”
“你說,石頭的尸體早就不見了,我們卻還在這個江邊找,是不是也不太聰明”
秦冠魁笑起來,他搖搖頭,“人跟劍是不一樣的。”
歲安問他,“如何不一樣”
秦冠魁“劍沒了就沒了,還可以去買別的劍,可是人沒了,就徹底沒了。對劍再有感情,他可以去找別的東西寄托情意,熟悉新的劍,人沒了之后,想要找一個可以代替的,都找不到。”
他定定的看著歲安,“你是把石頭當做弟弟一般的,他已經是你的家人了。家人是不可以替代的,歲安,我只能這樣跟你解釋,希望你能懂。”
歲安就看向他,問,“那你呢你是我的什么人”
秦冠魁就笑了笑,“我想做你的丈夫,但是你已經把我當做家人了,我想過了,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多少夫妻,成婚幾年就變成了家人,你不懂沒有關系,我懂就好了。”
歲安又不理解他這種情感了。她有些痛苦,“你這樣,我好像會不舒服。”
會很傷心。
秦冠魁就踢了踢腳底下的石頭,然后嘆氣,“我就知道你可能會有這種念頭,但是沒有辦法歲安,我不可能離開你。我走了這么長的路來到這里,也只是想要告訴你,你別有負擔。”
石頭的死不怪你,他秦冠魁的喜歡和被拒絕,也不怪你。
你已經負擔起了天下百姓的安危之責,這種小情人之態,即便不理解,也沒有關系。
歲安想了很久,風吹在她的臉上,跟刀一般,并沒有因為秦冠魁的寬慰而好一些,她只是問,“那你這一輩子,就準備栓在我的身上了嗎”
秦冠魁點點頭,“這么多年,我自己悟出了一個道理。”
他看向歲安,認認真真的道“天下夫妻,也并不是要全部成婚的。”
可能也有他們這樣的情況。一個不懂,一個太愛。
他想到這里,又笑起來“而如今,你也不是不懂了。歲安,我等你等了這么多年,再等你懂,等你確認自己喜歡上我,即便花費再多的時間也沒有關系。”
他說到這里,又頓了頓,“當然,即便你將來喜歡上了別人,我也沒有關系。本來喜歡你,只是我一個人的事情。仗著你不懂,仗著你肯容忍我,我這些年也算是放肆,所以,你也不用有負擔,大家都長大了,沒有什么,誰對得起誰,誰又對不起誰,都能理解對方的。”
他今天說的最多的就是沒有關系,聽在歲安的心里面,便有些酸酸澀澀。這種感覺也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