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說話坐著聽。”張偉東道。
“阿姨,我們再聊打工呢。張叔叔,目前出門去打工的這些農村青年,甚至包括一部分城里青年,他們出去干的都是一些什么工作,您了解嗎?”胡銘晨問道。
“應該都是進廠吧。”張偉東大致確定道。
“的確,大部分進廠,不過,大多數進的都是一些民營中小廠,技術落后,環保不完善,就靠人力。那些大型的工廠,對進去的員工還有要求呢,比如高中畢業,比如中專畢業,有些還需要的是技職類大專。除了工廠,還有工地,還有底層的服務業。總之,有一點是相似的,就是他們從事的是底層工作,學到的也只是低階技術。這些目前是可以大行其道的,可是十幾年后,就未可知了。難道我們的產業一直不升級嗎?一直靠著底加工過活嗎?不可能的,人口紅利都會消失,隨著經濟的發展,我們就得一步一步產業升級,到時候,這些東西會淘汰掉。就算他們愿意回來,投資個小造紙廠,小紡織廠,小五金廠,我們也未必會接收。”胡銘晨道。
“為何不收,那不挺好的嗎?我們涼城就缺乏小工廠,只有國營大企業。”張萌的媽媽疑惑不解道。
“一,成本,二,環保。我所說的成本還不僅僅是運輸成本,到時候我們的交通會很大的改善,當然了,比起沿海城市靠航運就能運出去出口,還是有所不如,但是條件會改觀很多。我所說的成本是產業鏈,比如一個單獨的服裝廠,一個單獨的電子廠,在我們這里是死路一條,沒有上下游供應鏈,成本就會很高。第二,現在沿海很多城鎮的水都是黑壓壓的,空氣灰蒙蒙的,泥土也受了放射性污染。這種現象能夠一直持續?不可能,目前為了快速積累,可以放任一下,但是,這種以犧牲環保來換取經濟利益的方式不可能長久,老百姓也不會一直支持。到時候在產業升級中他們被淘汰,難道我們就可以破壞青山綠水接收這些產業?坦白說,我覺得可能性也不大。而搞技術高附加值的產業,他們其實也不怎么會,回來也會覺得無用武之地。”
這一點胡銘晨說的有點空泛,畢竟還沒有發生,而且存在很大的不確定性,再加上胡銘晨對這個問題也只是想到,并沒有深入的去做研究。
不過,胡銘晨所說的這個趨勢是存在的,那時候,別說沿海淘汰落后產業,就是內地也在淘汰落后產能,就為了環保。如果都沒干凈水喝了,沒有新鮮空氣呼吸了,沒有無污染的食物了,各種職業病環境破壞產生的新型疾病流行蔓延了,再多錢又有何用?
胡銘晨提出的這個方向,讓張偉東更加的陷入了沉思。
“胡銘晨,你說的我不太聽得懂,可是,如果你說的都對了,那我們這邊豈不是永遠富不起來?”張萌道。
“其實我們的經濟每年也都在快速增長的,每年都在百分之八,百分之九,也是在發展的。”張萌的媽媽道。
“阿姨,這是我們底子薄,基數低,說難聽一點,煤礦多產幾百萬噸煤,或者多修兩條路,這數字就拉起來了。這不表示經濟數字好看,老百姓的荷包就鼓,這關鍵要看經濟數字是什么拉高的。如果是產業性投資,是消費拉動,那么老百姓的收入的確會實際快速增加,否則,老百姓的獲得就會低。就比如十億元修一條路和十億元建一個廠,其效果會相差很遠,十億建個廠,每年會給政府提供大量的稅收,會每年固定養活幾千名工人,會上面采購下面銷售,拉動更大數字的循環需求,而這些人有固定收入就會有固定消費,從而帶動餐飲,服帽鞋襪等銷售。當然,我不是說修路不重要,當前對我們很重要,甚至可以說是我們當前的當務之急,要想富先修路嘛。”胡銘晨給張萌的媽媽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