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豐怔愣地盯著一張張長桌上的牌位,他終于想起這里是哪里了。
是祖宅。
這里是陸家的祠堂
昨天夜里發生的事情盡數從腦海中掠過,陸豐想要逃跑,雙腳如同黏住怎么也抬不起來。
四周傳來黏膩的聲音,他抬頭看向房頂,陸鴻疇的臉出現在房梁上,頃刻間落到他跟前。
“父親父親”陸豐渾身顫抖得厲害,一字一句驚恐到了極點。
“您不是死了嗎”
“父親,你是在責怪我售賣祖宅的事嗎,我可以解釋的,我不是故意的”
空蕩的祠堂中牌位全都不見了,陸鴻疇的臉上露出詭異的笑,伸出兩只枯槁蒼白的手。
一手落在陸豐肩頭,一手按在陸豐頭頂。
緊接著,一張血口出現在他眼前。
腥紅的口腔里長著無數牙齒,密密麻麻的,隨著口腔內壁的肌肉運動而蠕動。那真的是牙齒嗎陸豐想起了工廠里用來碾肉的齒輪。
“不,不要”陸豐搖頭掙扎,雙手胡亂揮舞。
“先生,先生”司機把車停在路邊,從駕駛座探身向后排,大力拍著陸豐的大腿。
陸豐打了個激靈,睜開眼直勾勾地盯著司機。
司機看他滿頭大汗,臉色蒼白,擔心道“您是生病了嗎要不我們再回醫院看看”
憋在胸口的那團濁氣吐了出來,陸豐快速地做了幾個深呼吸,疲憊地擺擺手,“沒事,做了個噩夢。”
經歷了那樣恐怖的事情,換了是我我也會噩夢,司機默默無語的重新坐好,發動汽車。
大多數夢境會在人清醒后變得模糊,可是這一次沒有,噩夢的內容反反復復出現在腦海中,像是重播電影一般,每個細節都沒有遺漏。
到了家,陸豐穿過玄關坐到沙發上,身上冷汗不斷。
他抬手扶額,煩躁的喊道“張姨,給我擰條濕毛巾來”
大宅子成了兇宅后,陸豐不敢再住,就搬進了公寓,身邊還留著之前那兩名傭人。
張姨是負責打掃清潔的,不一會兒就拿著毛巾跑出來,放在陸豐的額頭上。
“先生臉色很差,是哪里不舒服嗎”
聽見絮絮叨叨的詢問,陸豐更加煩躁,沒好氣道,“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其他的別管。”
張姨“好的,先生。”
聽見人要走,陸豐卻心頭一緊。有人說話讓他感覺氣氛沒那么冰冷,他輕咳一聲,語氣依舊高高在上,“我聽說你們鄉下人都挺迷信,那你有沒有聽老人說過夢見死人到底是好是壞”
“先生是夢見過世的老爺了嗎”張姨微微彎腰,眼睛里流露出擔憂。
陸豐傾訴的欲望增強,扯掉毛巾急忙說道“對,夢見我父親了。他沖我張開嘴,像是要吃了我,又好像有話要跟我說。”
張姨搖了搖頭“這種情況一般都是因為死去的人想念陽間的親人,或者有什么訴求。先生不妨找時間去給老爺燒燒紙。”
陸豐仔細一想,的確自從父親死后他一直沒去看過。
“行,我知道了。”他將毛巾丟給張姨,起身回了臥室。
廚娘從廚房探出腦袋,待人走進后對張姨說“要告訴陸汀少爺嗎”
陸家出事后,兩個傭人既舍不得高工資,又害怕繼續留下還有危險。陸汀在接受問話時恰好聽見她們的對話,三言兩句就讓兩人成了他的“眼線”,并且一人給了一個小紙人。
張姨想了想,點頭道“我去給陸汀少爺發短信。”
陸汀收到短信后仔細回憶了下,陸豐回到家的時候,正是毒蟲數量最兇猛的時候。隨著這些被驚動的毒蟲,陸鴻疇也出來了嗎
不,應該還沒有。
陸鴻疇布置了這么久,為的應該不只是給兒子托個夢那么簡單。鬼要留存于世,不被所謂的正道消滅,至少要擁有一定的力量,一旦出世他和林歸不可能感覺不到。
恐怕是隨著毒蟲出現,陸鴻疇的氣息被帶了出來,繼而影響到了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