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焦太太的狀況并不算糟糕,只是受了刺激,加之過度悲傷才會失控。我記得你家里有備用藥,給她吃一粒,睡個覺起來情緒應該能平復一點。”他皺了下眉,又看向樹樹,“剛剛做完測試的結果你親眼看了,樹樹的情況平穩,沒有復發的跡象。”
焦旭良“可,可她一直說看見楠楠。”
心理醫生也很困惑,他師從名醫,眼睛毒辣,的確會有故意偽裝成健康人士,想蒙混過關的病人,但他從來沒被成功騙到過。
通過仔細觀察過,他發現女孩很安靜,情緒平和,似乎為了方便他的審視,她還去樓上拿了作業下來寫。唯有在她母親問到姐姐的時候,臉上會露出怪異的神色。
非要形容的話,樹樹的表情有點神經質,有點詭異,好像那地方真的站了一個,只有她才能看見的人。
心理疾病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在病發前,日常生活中會有所體現。而每隔一周,楠楠都會在焦旭良的陪同下,和她媽媽到診室做心理評估。
在今天之前,心理醫生非常肯定,女孩的心理狀況一直很正常,而且沒有幻想癥的趨勢。
難道是她偽裝的功夫太過爐火純青,把他也給騙過去了可這女孩子才十五歲,是只知道學習和玩樂的年紀。
樹樹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停下打草稿的筆,一瞬不瞬地看著醫生“我沒有生病,也沒有騙你,檢測不出來是因為姐姐一直都在。她不是幻覺,我自然也沒必要偽裝。”
心理醫生覺得身上有點冷,這個女孩兒的眼神太過尖銳,好像能刺進人的心里。沒多久,他就離開了,離開前叮囑焦旭良多觀察,實在不行明天一早就醫檢查。
焦旭良送走醫生,已經凌晨三點。妻子吃了藥后在沙發上睡著了,女兒收起書本,起身看著他“就知道你不會相信,所以才一直沒有說。我沒有病,你才有病。”
“樹樹”焦旭良有些生氣。
樹樹“你就是有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被騙了一次就懷疑別人都是騙子爸爸,你不覺得你太絕對了嗎”
焦太太抑郁癥嚴重的時候,焦旭良不忍心把她送進精神病院,他將工作搬到家里,親自守著成天像個游魂在家里晃蕩的妻子。無暇顧及,只好把女兒送出國,托朋友幫忙照顧。
那天廠里出了事故,他必須趕過去,剛好他母親來了,身后還帶了一個朋友。
焦旭良沒有多想,囑托幾句,說自己會馬上回來后,匆忙趕去了廠里。
等他回來的時候,家里一個人也沒有,地上撒了一灘黑水。他給母親打電話,無人接聽,又給阿姨打電話,得知妻子居然進了醫院。
原因是食物中毒。
抵達醫院后他才知道,母親帶來的人是所謂的神婆,他們趁著自己不在,給妻子喝了符水。水下肚后不到半小時,妻子開始上吐下泄,渾身冒冷汗。
要不是保姆阿姨怎么說都要送妻子上醫院,焦旭良的母親和神婆還想將妻子留在家里觀察。
得知一切的焦旭良大發脾氣,當即將兩人趕走,從那之后,本就不太信鬼神的焦旭良,對封建迷信更是深惡痛絕。
就在他以為生活可以繼續美滿的時候,悲痛卷土重來,將整個家搞得陰云密布。焦旭良坐在沙發上,無力的沖女兒擺了擺手,“樹樹,去睡吧,今天太晚了。明天暫時別去學校,爸爸給你請假。”
“我真的能看見她你為什么不信”樹樹生氣的扔掉手里的書本,指著焦旭良的腳邊說,“我沒有瘋,爸爸你信我,你快點看看她,你再不看她就要走了”
鬼使神差的,焦旭良僵硬地轉頭看過去,地板上空空如也。
從爸爸的眼神里,樹樹看見了茫然,她知道,爸爸看不見,媽媽也看不見,這個世界上只有她能看見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