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姐是個很努力的女人,可是這個社會,光是努力有什么用呢,有人比你更努力,也有人比你更有人脈,輕易就會被比下去。我跟著婷姐的時候,她已經知名度很高了,大街小巷都在傳唱她的歌,可是兩年后的一天,她的金主忽然就厭倦了她,毫不留情地拿走了放在她身上的所有資源。”
“代言,晚會邀約,與廣告商的合作全都沒了,她開始酗酒,偶爾在b市,我送她回家后,她還會虐打孩子。譚麗思很厭惡她,但是我能感覺出來,她很愛這個母親,她努力將一切做到最好,只是為了母親能看她一眼,但是婷姐不這么想,她一直覺得女兒是她的恥辱,是絆腳石,很后悔因為一念之差把她生了下來。”
黑衣警察快速地在小本子上記錄著,心里嘆息,沒想到譚麗思的背后,還有這樣的故事。
助理一邊說一邊哭,這些事情藏在她心里的這些年,幾乎要將她逼瘋了。說出口的這一刻,她忽然覺得身上的枷鎖消失了。
警察叩響茶幾,“繼續吧。”
助理扯過紙巾擦了擦眼淚,“自從事業開始滑坡后,婷姐整個人都變了,從酒吧歌手一路走來,她享受過太多的贊譽,觀眾和粉絲的支持是她的所有動力。她是想要振作的,可這時候,對家放出了東拼西湊來的黑料,說婷姐以前在酒吧不只是賣唱,還會陪酒和陪睡,她們放出的照片真真假假,很快就把不知真實情況的網民給騙了過去。”
發生這件事的時候,黑衣警察還在警校呢,他記得當時有個關系很好的同學感嘆過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還以為是譚婷真如塑造的那般堅強鏗鏘。
“我記得后來這件事反轉了,在一年之后。”他道。
“對,那一年很關鍵。”助理不知想起什么,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猛然收緊,裙子被抓出幾條深深地褶皺,“那一年,婷姐不只是虐待譚麗思,她還對我”
正記錄的警察停下筆,“所以知情人說的是真的,你曾在酒吧衛生間里被她實施過人身傷害。”
“是真的。”
“可你為什么沒有離開她呢”
“婷姐對我有恩。”助理說,“我父親是個賭鬼,欠了很多債,這些麻煩也波及到了我的身上。為了替他還債,我去了一家高檔會所兼職那天,一個客人對我動手動腳,是婷姐出面幫了我。她在酒吧駐場的時候,認識了不少社會人,她托關系幫我跟債主說了情,讓他們不要再纏著我。我很感激她,死皮賴臉的想跟著她”
“說起來,我運氣很好,恰好碰到婷姐之前的助理離職,因為缺人,她把我留下了。”
這里說起這段往事的時候,神情和眼神都很明亮。
被拉扯出泥潭的恩情,讓她沒辦法在譚婷最困難的時候離開。她希望對方還能變回曾經那個光鮮亮麗,明艷動人的女歌星。
可是后來的事,脫離了所有人的掌控。
“婷姐沾上了酒癮,也從虐待譚麗思中嘗到了一點快感。”助理聲音干澀,嗓子像被人掐住無法再像之前那樣流暢的述說。
“起初她后悔過,也克制過,可是她被失敗蠶食了理智,根本無法控制自己。我覺得,她對他人實施暴力,除了發泄以外,還為了能轉移注意力。亦或者,將自己的痛苦,暫時轉嫁到別人身上。”
“她知道譚麗思要上學,身上傷口太多容易讓人起疑,便收斂了一段時間,改為看暴力血腥的電影,橫飛的肢體,飛濺的肉末,讓她興奮。當那些負面情緒隨著這短暫的興奮被排解出去后,她能平靜一陣子。”
“那段時間,婷姐真的重新站起來了,她努力找尋證據推翻之前的黑料,讓幕后的人元氣大傷,也漸漸地收到了一些工作邀約,但這些根本不能和從前比,她得不到滿足,壓在心底的戾氣就再次冒了出來”
“我幾乎幫她搜羅了所有的,最血腥的電影,她每一部都看的很認真。每次,她盯著屏幕的時候我都很害怕,怕她會來傷害我”
黑衣警察問“后來呢,她是如何萌生了創建至暗時刻的念頭。”
“有次,她看完電影后突發奇想,說要去接譚麗思放學結果卻意外發現,譚麗思把一個女生堵在樓梯間用力扇耳光。”
“我以為婷姐會上去阻止,但她沒有,她只是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那眼神,比隔著熒幕看刻意演繹出的血腥更明亮,更有興致。那一刻,我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我出聲喊了一聲譚麗思的名字。”
“譚麗思當時嚇了一跳,松開女孩走過來,雖然一直冷著臉,但我看得出她有些心虛害怕。就在這時候,婷姐忽然抬起手。出乎意料的,她沒有對譚麗思動粗,而是輕輕撫摸了下女孩的頭發。”
“她從來沒對譚麗思說一句很好,但譚麗思察覺到了,自己對他人動粗,不但能讓自己少挨打,還能獲得母親短暫的關注。可是,婷姐根本不可能長期跑到學校來圍觀女孩暴力他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