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人顯得可憐,又很可欺。
林歸忍不住想戳戳他的臉,等反應過來時,指腹已經從對方的臉頰,滑動到了他的嘴唇上。
那雙嘴唇和之前想象過的一樣柔軟,因為過于干燥,摩挲時觸感欠佳。林歸收回手指,轉頭看向汪彭澤“水。”
汪彭澤回過神,著急忙慌的去賀總那里要來一瓶礦泉水,雙手捧到林歸面前。
不知道為什么,他對這個人有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完成任務后,立刻又縮回原位。
這天夜里靜得出奇,連賀總和副總都沒有出聲,像是默契的掩飾內心的情緒,免得露怯。
頭頂的燈早就沒了燈罩,被窗外的風一刮,連著電線的燈泡一下就小了下來,在半空中左右搖擺。室內明暗交替,活像是每次恐怖片發生血腥事件的開場。
攝制組里的兩個女生嚇得抱作一團,男士們也沒好到哪里去,死死盯著外面的走廊。
“嗯”低微的呻吟如同驚雷,把現場大部分人給炸得跳了起來。
賀總死死盯著發出聲音的位置,磕磕巴巴問“是,是她在出聲”
兩個女聲分開彼此,身軀前傾看了眼姜彤的情況,“醒了,人醒了”
姜彤渾身被碾過似的疼,一偏頭就看見躺在身旁的男友。心里生出一絲后悔,她不應該走的,她該留下來陪吳浩等救援的。
賀總示意一號攝像師打開機器,將鏡頭對上姜彤。
他隨后走過去,搬了張凳子坐在女人面前,“你受了些皮外傷,吳浩沒什么大問題,應該很快就能醒過來。”
姜彤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心和指腹上到處都是傷口。懵懂的大腦清晰過來,她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
“走開,別抓我,求求你們別抓著我”她雙手亂揮,爬起來就想往外跑。途中,被什么給絆了一下,迎頭摔向地面。
林歸指尖一動,收回了藤蔓,低頭給陸汀掖了掖被子,起身走到女人面前。
他半蹲下來,一條胳膊橫在膝蓋上,沒什么情緒地問“你又看見他們了”
是很篤定的語氣。
姜彤感到鼻尖和額頭很疼,但同時,疼痛也讓她清醒過來,確定自己已經脫離了危險,到了干燥的室內。
徐音音抬起眼皮看過去,男人已經站直,沒有要拉女人起來的意思。是跟來的工作人員,將姜彤從地上扶了起來。
說來也怪,剛剛還在發瘋的人,就這么平地一摔,居然奇跡般的冷靜下來。
“看見了。”有股寒氣鉆進了身體里,姜彤感到腦海越發清明,她抬頭望著林歸說,“他們不停地跟我說話,然后,他們開始拉著我,阻止我離開,還,還咬我的耳朵”
說著,她撩起了散亂的頭發,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還在不在。
兩只小巧圓潤的耳朵上,有明顯的牙印,印記深刻,泛著些許血絲。不用懷疑,若是對方再用力一點,這對耳朵肯定會保不住。
攝像機給牙印來了個特寫,賀總走上前問“他們跟你說什么了”
“沒聽見。”姜彤轉頭,一雙眼睛空洞得像黑暗的冬季曠野,“他們沒有舌頭,我怎么可能聽見他們的聲音”
被反問得猝不及防,賀總愣住了,感受到一種浸入骨髓的寒冷。
他按住胸口,不讓心臟跳得太快,“那你”
接下來的問題還沒出口,姜彤打斷他,“但我知道,他們不想讓我們走。不是因為下雨,不是以為通訊中斷,而是因為他們不想,他們需要我們留下來,留下來”
女人的聲音略微沙啞,落在眾人的耳朵里卻如同最刺耳難聽的尖叫。
領夾話筒的收音效果有限,但賀總還是聽見了之前兩組嘉賓私下里壓抑著聲音的討論。如今就連姜彤也這么說賀總露出一個僵硬而難看的笑,“你在說什么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