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布了些許褶皺的臉近在咫尺,冰冷的鼻尖緊緊貼著曹敏的鼻尖。
冷冽吐息從對方的唇里噴出來,掃過對面那雙溫熱的嘴唇。很快,那張臉輕微往后挪開,開始唱歌。
曹敏被嚇得渾身顫栗,上下牙齒不受控制的相互撞擊。
歌聲傳入耳朵,詭異的調子讓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每一次女人唱出寶貝的時候,曹敏的心頭像是遭到重擊,狠狠一顫。
這首歌她聽過。
從小到大,聽了無數次。
每到夜里她貪玩不肯入睡,爺爺都會在她耳邊唱這首歌
和普通搖籃曲不同,那一聲接著一聲的寶貝充滿了憐愛,好似聽歌的人真的是世間唯一的珍寶。
換做是自己,在要對付一個人之前一定會先詳細調查一番,好抓住對方的軟肋。背后的人一定知道爺爺對她的重要性,故意用這首歌來嚇唬她,好讓她陷入疑云后自亂陣腳。
曹敏很快就鎮定下來,雙手暗自發力,突然朝前方推去。
那張陌生的臉一閃而過,竟然就在她眼前消失了歌聲還在,溫情的曲子變了調,如同老舊的沒電的錄音機,聲音扭曲,夾雜著尖銳的,像是從嗓子最深處發出的痛苦呻吟。
墻邊,朦朧的月色中有人躺在地上。
中年女人裝扮雍容,可她面如死灰,雙手痙攣。青筋自她的額角,頸側,手背凸出,無一不是在告訴旁人她正在與死神拉鋸。
曹敏來不及多想女人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匆忙跑過去,慌張地去碰對方的胳膊。向來從容的她,竟然慌亂得忘了去撥打急救電話。
“阿姨,你怎么了,你身上有藥嗎”
曹敏輕輕扶住女人的胳膊,伸手去摸她身上的衣服。那是一件玫紅色的包裙套,根本沒有口袋。意識到這一點時,掙扎的女人已經泄了力,死了。
曹敏呆呆跪坐在地上,腦海一片空白。
“寶貝,小寶貝”地上的女人幽幽睜眼,眼底只有眼白,沒有瞳孔與虹膜。她嘴唇揚起,慘白的嘴唇變得紅潤無比,如同剛吸食過鮮血。
她的臉起了變化,褶皺消失,盤起的頭發披散下來,她的指尖撫上曹敏的臉頰,腦袋卻以不可能的狀態埋在曹敏的胸口。
曹敏被歌聲蠱惑,完全沒有感覺到胸口正在流血。
幾根指甲陷入皮肉,緩慢摳挖。
女人貼著曹敏的臉頰說“很快的,很快就不疼了。”
曹敏木訥的點點頭,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歌聲環繞四周,奪走她思緒的同時,為她描繪出一幅溫馨的畫卷。
一個長相秀美的女人,正在她前面奔跑。
她的速度很慢,嘴巴翕動著似乎在喊某個名字。曹敏感覺自己的身高一下子縮小了很多倍,無論怎么邁腿都無法追上對方。
“曹小姐”焦急的呼喊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曹敏下意識想去尋找。而前面奔跑的女人突然變了臉色,猛然停下后,一把揪住了她的頭發,“為什么要傷害媽媽,我對你還不夠好嗎為什么”
頭皮上撕裂一般的疼痛讓曹敏喘不過氣,她努力睜開眼,看見陸汀的臉后,痛感不但沒有消失,還從頭皮轉移到了胸口。
她愣愣地低頭看去,四根清晰地指甲印落在胸口,衣服被撕裂,傷口猙獰。忍不住倒吸口涼氣,曹敏顫抖著指尖捂住胸口,緊接著,一件外套披到了她身上。
陸汀“發生什么事了”
“我看到了先是發現有人跟著我,然后看到了一個突發疾病的阿姨,再然后,我好像是被”曹敏暗自緊咬牙,疼痛拉扯著她的神經,心里再怎么抗拒,也無法掩蓋事實真相。
她頓了頓,說出一個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話“被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