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辭一時心緒萬千,裴千越已經走到他面前。
“你在這里看了很久。”裴千越低下頭,問他,“你對千秋祖師很感興趣”
他離得很近,近到風辭再次聞到了他身上冷香。
風辭默不作聲往后退了半步,平靜道“千秋祖師當初救世傳道,功績無數,弟子自然仰慕。”
“仰慕。”裴千越輕輕笑了起來,“你仰慕的人可真多。”
他忽然攀住風辭的肩膀,用力一推。
風辭懷中的法器書冊再次散落滿地,脊背觸碰到了冰涼的桌面。
裴千越把風辭按在桌案上,俯身下來,覆在眼上的黑綢垂下來,掃在風辭側臉。
他輕聲問“那我與他,你更仰慕誰”
風辭“”
他現在完全理解了為何閬風城弟子都怕裴千越怕得跟洪水猛獸似的。
有這么個陰晴不定、還時不時犯病的城主,誰能不怕
真是白瞎了這么好看一張臉。
風辭注視著裴千越那張俊美無雙的臉,實在很難將眼前這個人和當年那只小小的,會在半夜爬到他床上輕輕蹭他手指,要他抱著一起睡的小黑蛇聯系到一起。
好好一條乖巧又粘人的小蛇,怎么長歪了呢
風辭在心里惆悵地想。
他正這么想著,手腕忽然觸到一個冰涼的事物。
偏頭去看,卻又空無一物。
可那感覺不是假的,黑暗中,仿佛有一條看不見的小蛇,沿著他手腕徐徐爬進了衣袖。
那冰冷黏膩的觸感叫風辭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風辭微微蹙眉,后者維持著壓住他的姿勢,形狀鋒利的唇瓣彎起一個極淺的弧度。
仿佛這只是個無聊的惡作劇。
風辭如今這具肉身還是個少年,身形瘦削纖細,裴千越這么俯身下來,幾乎將他從頭到腳攏得嚴嚴實實。
這姿勢叫任何人看到,都會覺得十分曖昧。
可事實并非如此。
那條看不見的小蛇順著風辭小臂往上攀爬,完全忽視衣物的存在,直接游走在光滑的肌理,一寸一寸,滑過手臂、肩膀,最終來到頸側。
冰涼的蛇身盤桓在他脖頸間,蛇尾掃過鎖骨,仰頭吐著信子,將冰涼的呼吸盡數噴灑在他耳后。
風辭抑制不住顫栗一下。
這不是挑逗,氣氛也并無任何曖昧的意味,只有無形的威脅。
仿佛只要他說錯一句話,這條蛇便會一口咬斷他的脖子。
裴千越真是個瘋子吧
風辭垂下眼,落在案上的指尖泛起一絲就連對方都沒有察覺的微光。
他現在失去肉身,于修為或許有些影響,但還不至于受制于人。比如把這條不知死活、三番兩次冒犯他的小黑蛇從身上拽下來揍一頓,還是綽綽有余。
兩人就這么僵持了片刻,忽然,裴千越偏頭“你不怕”
風辭當然不怕。
裴千越要真敢動一下,很快就會見識到什么叫來自主人的毒打。
傻
孩子。
但風辭還不想把關系鬧得這么僵,他想了想,挑了個裴千越或許不會那么生氣的答案“弟子只是覺得,這個問題沒什么回答的必要。”
“仙者已逝,未曾見過,所謂仰慕不過虛無縹緲,自然是眼前人更為重要。”
“無趣。”
但盤桓在風辭脖頸間的冰涼觸感消失,裴千越松開了他。
他直起身,慢條斯理地理了理散開的衣襟“仙者已逝你也覺得他死了”
風辭“千秋祖師于三千年前坐化飛升,世人皆知。”
裴千越“他在撒謊。”
風辭怔然。
裴千越繞過桌案,走到那幾張畫卷前,抬手用指尖輕輕撫過“千秋祖師是我的主人。”
“在他坐化飛升前,只有我陪著他。”
“所有人都覺得他死了,只有我知道,他還活著,就活在這萬千世界的某個地方。”
“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