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邢剛從地牢出來,黑鍛厚底鑲鞋上沾著幾滴深色的鮮血,他拿帕子擦了擦手,直到將血腥味擦干凈,才丟掉帕子。
秦興躬身迎了過來,“爺,大姑娘已經到了侯府,晚上府里有家宴,您可要參加”
除了過年那頓團圓飯,也就老太太生辰時,裴邢會出席府里的晚宴,見他問這么蠢的問題,裴邢都懶得答。
秦興摸了摸鼻尖,又道“大姑娘如今在查珞瑜的身份。”
珞瑜便是在暗處保護鐘璃的女護衛。
裴邢聞言,眼皮都沒掀一下,只淡淡道“隨她查。”
珞瑜是秦興培養出來的暗線之一,縱使顧知雅有通天的本領,也未必能查到他身上。
秦興顯然也清楚這一點,令他遲疑的卻是顧知雅的態度,見主子沒明白他的意思,秦興只得繼續提點道“大姑娘尚未出嫁時,一直視鐘氏母子為肉中釘,也沒少給鐘姑娘難堪,她此次歸來,說不得會為難鐘姑娘。”
顧知雅可不是顧知晴,手段那般低劣,算計人時,也錯漏百出,單論腦子,可以說,十個顧知晴也比不上一個顧知雅。
裴邢的眸色總算動了動。
“她看過顧霖了”
秦興回道“上午她先去看的顧霖,她疑心重,就算沒有證據,未必不會試探鐘姑娘。”
是以,今晚的接風宴,對鐘璃來說,何嘗不是一場鴻門宴。
裴邢不置可否,見秦興眼巴巴等著他的答復,裴邢才道“她若連這點小事都解決不了,也不必活了。”
說完,他就轉身進了室內,繼續處理公務去了。
秦興望了望天,只覺得主子,絲毫不懂女人,就算鐘姑娘能應付得過來,遇到刁難時,肯定也想找個人依靠一下,哎,也不知主子何時才能開竅。
他身邊好不容易才多個知心人,秦興這才多了幾句嘴,見主子不為所動,秦興也沒再討嫌。
摘星閣內,秋月正在為鐘璃挑選服飾,她共拿出三件,都是顏色極為素雅的衣裙,其實,不止守孝的這三年鐘璃愛穿白色,十一二歲時,她同樣愛穿淺色系衣服。
秋月問道“姑娘想穿哪件衣服”
夏荷忍不住悄悄瞄了一眼鐘璃,總覺得她有些過于平靜。顧知雅出嫁時,姑娘才十二歲,已是記事的年齡,按理說,不該忘記顧知雅。
鐘璃之所以平靜,是因為她早就知道顧知雅會回來,上一世,她是在四日后到的京城,這一世不過提前幾天。
那時,鐘璃纏綿病榻,沒能參加家宴,這一次,卻需要面對她,鐘璃早就不怕她了,重活一世,她早就想通了,她根本就不欠顧知雅什么。
鎮北侯就算不娶母親,也會娶旁的女人,她和承兒根本沒搶走她的父親。
鐘璃看了一眼床上的衣服,對秋月道“將三叔買的那身海棠色襦裙拿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