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顧霖,鎮北侯滿滿的失望,見女兒眼中又含了淚,他才又有些心軟。
養不教父之過,說起來,顧霖歪成這樣,是他沒教好,他閉了閉眼,沉聲道“哪里怪你你勿要自責,真要論責任,也該怪我,事已至此,只能盡力挽救,罷了,不說這些,他最聽你的,你既回了京城,就多去看看他,你教一句,興許比我說十句都管用,你多上上心。”
從父親那兒出來后,顧知雅眸中的疲倦和脆弱才消失得一干二凈。
她挺直了背脊,一步步走回了自己的住處。丫鬟已經掌了燈,院中燈火通明,這是她身為姑娘時所住的院子,她出嫁后,院中的一切都保留了下來,一直有丫鬟精心打理著,瞧見她,丫鬟皆恭敬地跪了下來。
顧知雅淡淡頷首,“都起來吧。”
她緩步走了進來,望著小院的目光顯得疏離又清冷,一別四年,小院瞧著變化并不大。
她格外喜歡葡萄,還特意讓丫鬟在小院中開辟出一塊地方種了葡萄,如今天氣已然回暖,葡萄藤悄悄爬滿了架子,有的地方,已結了一串串的小葡萄。
顧知雅沒有多瞧,掃了幾眼,就轉身入了室內,章嬤嬤屏退了丫鬟,扶著顧知雅靠在了榻上,溫聲道“世子妃肯定累了,先靠在榻上歇息一下吧,等會兒再沐浴。”
顧知雅微微頷首,想起席間,裴邢的態度,她神情又嚴肅了起來,“不是說她跟三叔沒什么接觸嗎他為何替她出頭你再讓人仔細查查,務必不要放過一絲細節。”
章嬤嬤點頭,清楚主子心情不太好,章嬤嬤也沒敢多說什么,她親自點了熏香,準備退下時,卻被顧知雅喊住了,“你說,三叔有沒有可能是發現了什么”
顧知雅了解裴邢,他向來薄情,不可能短時間內,對誰動情,他掌管著錦衣衛,手下的情報網十分可怕,連世子爺都說,他說不準連哪個官員身上有什么胎記都清楚。
她出發時,世子爺還一再叮囑她,務必代他向裴邢問好。他對裴邢的看重,簡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不止世子爺,連公爹都很忌憚裴邢。
顧知雅記得,未出嫁前,裴邢從未這般落過她的面子,難不成他真發現了什么她又想起了他那句“手伸得倒長,一個出嫁女,管這么多,不怕折壽”
顧知雅越想越覺得,他是在敲打她。
章嬤嬤心中也有些惴惴不安,她湊到顧知雅耳旁,壓低聲音道“主子勿怕,就算他真知道了什么也不必擔心,事發時,他既沒有多管閑事,這會兒更不可能插手,再說”
她比了一個砍脖子的手勢。
顧知雅也想到了這一點,她不會庸人自擾,更不是杞人憂天的性子,很快就平靜了下來,淡淡道“你下去吧。”
清楚她心情不好時,喜歡一個人待著,嬤嬤輕手輕腳退了下去。
顧知雅又想起了死去的母親,想起了父親對鐘氏的寵愛,想起了自己在王府的艱難。
初到英王府時,她滿心期待,以為自己定能舉案齊眉,夫妻恩愛,誰料成親不過幾個月,他就迫不及待迎娶了側妃,她這才得知,他一直想娶青梅竹馬的表妹,奈何她的身份不堪為王妃。
他不過是看在鎮北侯府的面子上,才給她幾分尊重,被他問到父親為何不請封世子時,顧知雅多少有些慌,父親那般寵愛顧承,說不得是在等他長大,她幾乎能夠預料到,若是顧承被封為世子,李側妃定然會壓她一頭。
那段時間,她時常失眠,不僅擔憂顧霖,更擔憂自己,為了贏得他的寵愛,她費盡了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