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淡然,從頭到尾都很平靜,直到這一刻,裴邢才掃了她一眼,四目相對時,裴邢適時露出一抹詫異,仿佛直到此刻瞧見她。
鐘璃都不清楚他的詫異是真的,還是裝的。
裴邢又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瞬,才對錦衣衛道“既是協助調查,帶走丫鬟也一樣,若無問題,盡快放人。”
這是要明目張膽徇私枉法。
也確實是他會做出的事。
見他認出了鐘璃,陸衍睿輕輕松口氣,他還真怕,她受到牽連,她一個弱女子,哪里能受得了刑訊。
“是。”錦衣衛應了一聲,就要帶走秋月。
鐘璃卻并不領情,也不想再欠他,她秀眉微蹙,拉住了秋月的手,自己則站到了錦衣衛前面,對秋月道“你回府,我自己去。”
她說完,沒再看裴邢,而是沖陸衍睿行了一禮,眸中滿是歉意,“抱歉,連累了公子。”
陸衍睿淡然搖頭,神情也很愧疚,“是我連累了姑娘。”
他一直在想,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裴邢,難不成是前段時間,錦衣衛來大理寺調案宗時,他招待不周
不是沒這個可能。
裴邢不經意掃了鐘璃一眼。見她面對自己時冷淡疏離,對著陸衍睿卻溫和有禮,裴邢捏緊了手中的匕首。
一行人繞過繁華的街道,沉默地走在寬闊的道路上,很快就到了北鎮撫司,北鎮撫司擁有自己的詔獄,可以不經司法機構,自行逮捕。
從外面看,房屋很是氣派,門匾上幾個描金大字刻得蒼勁有力,陽光直直灑了下來,折射在琉璃瓦上,暈出漂亮的光暈。
鐘璃隨著眾人走了進來,不知為何,她一顆心竟異常平靜。
里面的人都在默默做自己的事,瞧見裴邢歸來時,才井然有序地行禮。
到了他辦公的地方后,裴邢就命人將陸衍睿帶了下去。
陸衍睿背脊挺直,饒是到了這種地方,依舊面不改色,與李洺然的茫然無措比起來,倒像條漢子。
裴邢用拇指輕輕摩挲著手上的玉扳指,目光淡淡落在鐘璃身上,跟在他身側的錦衣衛皆是他的心腹,隱約能察覺到主子對這位姑娘關注得有些多,是以,開口問話時,也很小心,“大人,這位姑娘”
“我親自來審。”
屬下恭敬地退了下去,室內一下就剩兩人。
這個房間,是裴邢平日辦公的地方,室內擺設很少,冷肅又簡潔,唯有紫檀木案桌上擺著一疊案牘,稍顯散亂。
裴邢沒說話,只淡淡盯著她。他目光很是銳利,平日單靠眼神,都能給犯人帶來沉重的壓迫感。
鐘璃眼睫輕顫,不由抿了下唇,率先打破了安靜,“大人想問什么解毒丸是我一粒粒研制出來的,并非假藥,我不認識什么蓮花教的教眾,也不是在為他們賣命。”
她的聲音很平靜,仿佛站在她面前的,就是一個陌生的朝廷官員,陽光照耀在她身上,暈染上一層金光,她那張本就精致的小臉,美得清麗脫俗。
裴邢斜靠在書案上,很好地掩藏了自己的怒火,用一種公辦公事的口吻道“沒懷疑你,說說怎么碰見的他,他如何得知你有解毒丸為何想長期購買。”
他話里行間都透著一股意思,他信任她,并不信任陸衍睿,這才讓她配合調查。
鐘璃不自覺捏緊了手中的錦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