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心過后,鄭菲凌不由笑道“臣婦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才看明白許多事,沒料到娘娘竟活得如此明白。”
鐘璃失笑搖頭,她哪里是活得明白,她如今不過是,在努力讓自己活得痛快罷了。
將鄭菲凌送走后,鐘璃才繼續做衣服。
乾清宮,裴邢處理完一批奏折,就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順便問了一下她的消息。
因她有孕在身,他對她的關注又多了幾分,時刻讓小太監留意著她,黃公公笑道“皇后娘娘讓尚衣局往坤寧宮送了布匹,說是想親手為小皇子做幾身衣服,剛做了沒多久,李徵李大人的妻子,鄭氏就入了宮,兩人說了會兒話,鄭氏走后,娘娘又在做衣服。”
聽到她竟生了做衣服的心思,裴邢不由擰眉,“太醫那邊怎么說,派人問過沒,能做針線嗎”
黃公公笑道“問了,就猜皇上會擔心,奴才早就命小太監跑了一趟,陳太醫說,娘娘這一胎懷相極好,只要別累到,每日做點針線,對身體沒什么傷害。”
裴邢頷首,松口氣的同時,他心中無端有些酸,她親手給承兒做過荷包,如今又要為孩子做衣裳,卻從不曾給他做過什么,當年的荷包,也是讓丫鬟做的。
他越想,心中竟越堵得慌,坐下后,也沒能瞧進奏折,他修長的手指,在書案上,敲擊了幾下,合上奏折,站了起來。
走出乾清宮時,太陽已升到很高的位置。
近日都晴天,陽光又曬又刺眼,御花園內的芍藥和百枝蓮無精打采地垂著腦袋,一朵比一朵蔫。
今日無風,炙熱的陽光灑在身上時,裴邢心中的煩悶,又添了一絲。
他不緊不慢入了坤寧宮,腦海中忽地閃過一幅又一幅與她相處的畫面。她近來對他的態度,已有所軟化,若管她討要一件繡品,她理應不會再敷衍他吧
鐘璃做得認真,她又想起了母親倚在窗前,為她和承兒親手做衣服的場景,她最喜歡的那件雪白色襦裙,就是母親親手做的,可惜,抽高后,已不能穿。
如今,她也有了孩子,鐘璃的神情很專注,唇邊也含著一絲淺淡的笑,仿佛手中拿著的,是什么絕世珍寶。
她并未發現,裴邢的提前歸來,直到陽光被擋住,鼻子被人刮了一下,她才抬眸。
男人一身絳紫色衣袍,衣擺處用金線繡著威風凜凜的上古神獸,衣袖也是金線鎖邊,他垂眸望著她,深邃的五官,在陽光的映襯下,顯得異常俊美。
她不由彎了下唇,“皇上怎么過來了今日不忙嗎”
裴邢在她跟前坐了下來,裝模作樣地拿起一塊小布,瞧了瞧,“在為孩子做衣服能做嗎身子怎么樣會不會疲倦”
鐘璃含笑解釋道“這才是懷孕前期,只要不孕吐,一切都無礙,完全不覺得累。”
裴邢這才看向她,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謊,“你之前為我做的荷包,因時間太久,線條都開了,搬入皇宮后,就沒帶來,既然不覺得累,不若再為我做一個”
鐘璃怔了一下,才想起那個荷包是怎么回事。
在他的注視下,她莫名有些心虛,那是她頭一次陽奉陰違,她摸了摸鼻尖,才道“那個荷包,皇上戴了很久嗎”
他眼睛都沒眨一下,桃花眼中蕩著一絲笑,認真道“自然,你親手為我做的,我當然一直隨身戴著,若非壞了,只怕還戴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