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次瞧見時,鐘璃嚇得不輕,趕忙讓人去喊太醫,他卻硬是攔了下來,鐘璃有些不明所以,等他睡著時,才悄悄給他把了下脈,除了氣血旺盛,沒什么毛病,聯想到他的神情,鐘璃才隱約猜出什么。
她還提出了分床而睡,裴邢沒同意。
他再次流鼻血時,鐘璃有些存不住氣,她拿帕子給他擦了擦,好不容易止住血,上床時,鐘璃卻沒能睡著。
他依舊喜歡摟著她,鐘璃的后背緊貼著他的胸膛,她躺了一會兒,見他也沒睡著,忍不住小聲道“三叔,要不然咱們試一次”
太醫只叮囑了頭三個月不能行房事,并未說后面不行,裴邢聞言,心中動了動,這還是她首次提出邀請,他幾乎是瞬間就來了感覺,好不容易壓下的火,也升了起來。
他親了親她的耳垂,也想試試,可他更怕試到一半,會傷到她和孩子,裴邢想了想,最終握住了她的手。
鐘璃耳根燙得厲害,翌日清晨醒來時,都覺得手心燙燙的。她揮了揮腦袋,才徹底將這事拋之腦后。
裴邢倒是又忙了起來,八月份,又要迎來秋闈。大晉剛立國時鄉試是每三年一次,一直持續了百年,直到輪到慧宗帝執政,因不夠勤勉,七八年才科舉一次,先帝登基后,又固定成了每三年一考,遇上打仗時,方會推遲。
今年因鐘璃有孕在身,裴邢還額外開恩,增了鄉試的錄取名額,歷年各省的總名額都不超過一百人,全國各地,其實有不少才華出眾者,時常因為發揮失常落考,一耽誤就是三年,裴邢這次,足足加了一百的名額。
這對學子們來說,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他只說是因皇后娘娘有孕在身,才開的先例,實際上,裴邢早有這個念頭,他的曾祖父在位時,一共就開了三次科舉,這就導致,朝中的官員,基本出自世家大族。
到了先皇這一代,他又將許多貴女納入了宮中,任人唯親,不知不覺,就形成了世家大族壟斷朝政的局面,寒門學子想出頭實在太難,裴邢想打破這個局面,只能開恩科,去年因打仗,不僅國庫虧空,也沒時間張羅,他干脆今年借著鐘璃有喜,增了名額。
學子們得知這事時,自然是欣喜若狂,一個個都由衷地感謝起皇后娘娘的有孕在身。心情唯一有些復雜的是李洺然。自打鐘璃與裴邢成親后,他就沒再惦記過她,然而時不時還是會聽到她的消息。每次聽到,他都有些悵然。
同樣覺得惆悵的,還有李洺倩,此刻,她正坐在屋檐下,望著遠處的琉璃瓦怔怔出神。
她已出嫁七個多月,肚子卻一直沒動靜,老太太和夫君等人嘴上雖然沒催,李洺倩卻清楚,他們都在盼著子嗣的到來。安翼畢竟是府里的獨苗,年齡已不小,膝下卻沒有一子。
前幾日回府探望母親時,鄭氏竟還讓她主動提張羅妾室的事,李洺倩不想給自己添堵,便否決了母親的提議,在府里她雖言辭鑿鑿,讓母親不必擔憂她。
回府后,自己卻愁了起來。她在廊下,從午時一直坐到黃昏,天邊的云霞染紅了整個天際,不知何時,云霞退去,逐漸暗下來的天邊竟涌起一陣烏云。
雨滴驟降,帶來幾分蕭索之意。
她依然怔怔望著天際,她的丫鬟哎呦了一聲,“主子趕緊回屋吧,這鬼天氣,竟說變就變。”
李洺倩被丫鬟們拉回了屋,站在窗前,又望著雨幕盯了好一會兒。這一場秋雨,來得又急又迅猛,雨水“嘩啦啦”灑在地上,閃電劈下來時,露出一道慘白的微茫,院中的梧桐葉可憐巴巴垂著腦袋,其中一片梧桐葉,不堪重負,孤零零飄落在地上。
李洺倩只覺得,此刻的她,就猶如這天地間的一片孤葉,孤助無依,哀愁如潮。
雨并未下太久,天徹底黑下來時,大雨已驟然停歇,鐘璃很喜歡雨天,她獨自靠在窗前的藤椅上,正邊聽雨聲,邊給寶寶做衣衫,燭火從燭臺上傾斜而下,打在她柔軟的眉眼上,給她整個人都添了一絲母性的光輝。
前段時間,她一直在做里衣,里衣做好后,便是外衣,因為不清楚,肚子里的是小男娃還是小女娃,她打算各做兩身。她女紅出色,穿針引線的動作,如行云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