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他還能勉強維持鎮定,此刻飲了酒,薄唇卻緊緊抿了起來,怕她會生氣。
他抱著畫卷去了鄭菲凌的住處。
他過來時,鄭菲凌才剛沐浴完畢,已經打算歇下了。
丫鬟過來通報時,婇瑕不由一怔,“夜色已深,表少爺怎地這時求見,可是有什么事”
換成旁的男子若是這個時辰過來,一準兒會被婇瑕趕走,陸錦澤卻一向穩重,平日也再守禮不過,他雖對自家姑娘有意,實際上,這一年,僅來過她院中兩次,有一次,還是她們姑娘遇到了危險。
此刻,她卻有些遲疑,總覺得他有什么事。
鄭菲凌也聽到了婇瑕的話,她也傾向于他有要事,她穿上了外衣,走了出來,“讓表哥進來吧。”
為了避嫌,她并未進入室內,只是緩步走到了院中,陸錦澤一步步走了過來,走近后,鄭菲凌才瞧見他懷中抱著一疊兒畫兒。
鄭菲凌已經猜到了什么,神色有些不自在,“表哥怎么這個時候來了”
微風拂過時,她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香。
陸錦澤垂眸又看了一眼懷里的畫,眸中滿是不舍,他掙扎了片刻,才伸手將畫遞給了她,低聲道“都給你,表妹別生表哥的氣成嗎”
直到聽到他這話,鄭菲凌才意識到,他偷偷作畫的舉動確實讓人生氣,可她根本不曾生氣,除了無措,更多的是不自在。
鄭菲凌不想要,可又覺得這畫,放在他那兒終究不妥,她紅唇抿了抿,終究還是接了下來。
他走后,她將畫放在了書案上,忍不住一張張看了起來,在書房時,她其實只看了五張,此刻,一張張畫擺在跟前時,她忍不住翻了許久。
他將她畫得很好,有的畫,應該是他十七、八歲畫的,紙張已有些泛黃,邊角還被摩挲了許久,有的甚至留下了痕跡,縱使如此,依舊被保留的很好。
鄭菲凌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幅上。這是她十五歲那年的模樣,這身衣服,她記得很清楚,是及笄禮那一日,所穿的衣服,瞧見這幅畫時,她一顆心不自覺收縮了一下。
她及笄時,表哥已經離開了金陵,他怎么知道,她穿的什么衣服,難不成他竟是回了金陵
當初他之所以帶著姨母離開金陵,是受到了他父親的牽連。
他父親在北戎的敵人,盯上了他們,想要捉拿陸錦澤母子,來威脅他的父親,當時這些人,正在追查他們的下落,陸錦澤怕連累親人,他才以走水偽裝成了喪命。
除了至親之人,旁人皆以為他們早就死了。
鄭菲凌一直以為,他走后,再也沒回過金陵,誰料,他竟是偷偷參加了她的及笄禮。
她也不知為何,望著這樣一幅畫,腦海中無端就勾勒了表哥躲在暗處觀禮的畫面。
她一顆心又酸又澀,不論是他的默默守護,還是他口中的非她不娶,都令她又感動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