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老太太跟前坐了下來。
老太太詢問了一下他與郡主的事。
蕭盛趁機苦笑道“您是知曉外孫心意的,若非圣上突然賜婚,我也不會娶郡主,郡主于我只是責任,我會好好照顧好她,但外孫心中只有璃妹妹,她又因我名聲盡毀,其實外孫今日來,是想求外祖母成全我與璃妹妹。”
老太太這才得知蕭盛有意納鐘璃為貴妾,她蹙了下眉,才道“這事我也不好做主,就算你對她有意,也要看她的意愿,先不說她是否愿意為妾,就算她愿意,你與郡主也才剛成親,哪怕你再著急,也理應等上兩個月,郡主背后畢竟有明慧公主和駙馬撐腰,你且不可犯糊涂。”
蕭盛抿了抿唇,半晌才輕輕頷首,“外祖母教訓的是,是外孫著急了。”
他其實有些懷疑鐘璃之所以中毒,是安雅郡主所為,她若不安分,蕭盛也不介意手上沾血。
等鐘璃能下床時,已到了十月中旬,她在床上養了十幾日,期間承兒過來探望她好幾次,老太太也派人過來瞧過她兩次,老太太對鐘璃一直心懷愧疚,還讓丫鬟送來不少補品。
鐘璃能下床后,打算去養心堂謝恩。自打兩年前中毒后,她的身體就傷了根本,有大半時間,都纏綿病榻。
仔細說起來,她已許久沒給老太太請過安,若非趙大夫給她開了調養身體的方子,此刻,她未必能下床。
她已許久不曾走動,走了沒一會兒,就腿軟得有些走不動,只得在涼亭內休息了會兒。
十月份天已逐漸冷了下來,天邊的太陽并不耀眼,鐘璃歇息了一會兒,才站起來。
她又走了一截兒路,繞過長廊,便瞧見兩人遠遠從養心堂的方向走了過來,走在前面的男子,一身絳紫色衣袍,衣擺處繡著四爪蟒蛇,行走間蟒蛇凌空騰起,宛若真龍。
他腿很長,只不過十幾步,就拉近了兩人的距離,鐘璃也一早認出了他,正是裴邢,鐘璃站在一側,為他讓了一下路,他來到跟前時,她略微福了福身,低聲道“多謝三叔救命之恩。”
裴邢自然也瞧見了她,只不過沒認真瞧,聽到她的聲音,他才駐足,朝少女看了過去。
她上身是件繡喜鵲登梅的素色夾襖,下身是一件海棠色百褶裙,微風拂動,勾勒出少女纖細婀娜的身姿,她巴掌大的小臉雪一樣蒼白,瞧著弱不禁風的。
鐘璃靜靜望著他,不知為何,對上他漆黑疏離的雙眸時,她那顆心不受控制地跳了起來,心臟也縮成了一團,突然很難受,眼眶不自覺就紅了,似是有鋪天蓋地的委屈一瞬間,朝她涌來,令她難以呼吸。
裴邢眸色一暗,心口無端一窒,“哭什么”
他朝她靠近了些,居高臨下審視著她,眸中帶了點疑惑。
鐘璃根本不知道她哭了,聞言,神色一怔,她沒有血色的唇動了動,卻沒能說出話來,瞧著既難過又茫然。
裴邢向來不是個有耐心的,昨日邊疆傳來好消息后,他心情才好些,今日便過來探望了一下老太太,他救她不過是為了老太太,根本不需要她的感謝,也不想去探究她為何而哭,剛剛他鬼使神差的詢問,已令他匪夷所思。
他沒再停留,抬腳從她身邊走過時,卻察覺到衣袖被人扯了一下,裴邢回頭時,對上的卻是少女茫然無措的眼神。
鐘璃根本不知道為何會拉住他,他轉身離開時,她心中一陣酸澀,竟是舍不得讓他走,這種情緒來的異常猛烈,她呆了片刻,才猛地松開了手,難堪地垂下了眼眸。
裴邢蹙了蹙眉,對上她泛紅的雙眸時,無端有些煩躁,他沒再理她,徑直離開了鎮北侯府。
裴邢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時,秋月和夏荷才大大松口氣,兩人都不明白自家姑娘為何會突然拉住裴邢,好在周圍沒旁的丫鬟小廝。
“姑娘”秋月試探著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