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皮火車的位置不寬敞,顧明東跟馬秘書兩個大男人并排挨著坐,位置也只剛剛好。
剛上車的時候,顧明東還想起身找找謝南山到底趕上這一趟沒有,但看見周圍的情況就趕緊把這個念頭打消了乖乖坐著。
他們的位置擠,對面三個女知青的位置就更擠了,他們的行李也多,熟絡后問過了他們倆的意思,就把其中一個大包袱堆在了馬秘書身邊。
這樣一來,馬秘書倒是能把手靠在上面,反倒是輕松一些。
三個女知青性格各異,坐在中間的最活潑,自從搭上話之后就沒停過,兩邊的小姑娘倒是害羞一些,只偶爾插句話。
車上無聊,馬秘書倒是樂意跟她們說說話打發時間。
原本都放得好好的,誰知忽然擠過來一個五十左右的男人,一屁股往馬秘書身邊坐,口中還說“兩位大兄弟,出門在外相互照顧,咱們擠擠坐。”
“哎,你這個人怎么這樣”馬秘書皺眉道。
原來那男人一屁股坐下,直接將大半個包袱壓在下頭,另一半差點沒坐在馬秘書腿上,驚得馬秘書趕緊推他。
重還是其次,男人身上還一股奇怪的味兒,弄得馬秘書差點沒吐出來
“這位男同志,你趕緊起來,我們這兒就兩個人的位置,哪里擠得下三個人,再說哪有你這樣往人家行李上坐的,東西都給壓壞了。”
男人中等身材,耷拉著眉毛小眼睛,臉皮倒是厚實的很“那你們就把行李挪一挪唄,火車上人都坐不下了,哪有放東西的地方。”
對面的女知青也不干了“這位同志你啥意思,這年頭誰坐火車不帶行李,你沒帶嗎我放這兒也不擋路怎么就不行了”
要不是行李架和凳子下都塞得滿滿當當的,她也不能放到馬秘書這頭來。
男人卻還是不依不饒“明明有位置,那我們擠著坐一坐怎么就不行了”
“主席都說了,五湖四海一家人,出門在家不得相互照顧一下,不都是勞動人民,怎么你們就能有坐,我就得站著”
“我就坐坐,也不妨礙你們男男女女嘻嘻哈哈的,你們就當我不存在就行了。”
說著還使勁往馬秘書的位置擠,馬秘書被他這話一堵,氣得滿臉通紅,三個女知青也臉色難看的瞪著他。
氣憤不頂用,被他這么一弄,馬秘書不得不往里頭靠,這可苦了最里面的顧明東。
顧明東臉色一冷,猛地起身,伸手直接把人拎了起來。
他力氣極大,提著百八十斤的大男人,倒像是提著耗子似的,看得周圍的人目瞪口呆,都忘了言語。
男人還要掙扎,卻發現肩膀上的手掌如同鎖鏈一般,死死的將他按住,再一看,那冰冷的眼神跟刀子似的。
“啊”對面的女知青還驚呼了一聲。
顧明東拎著人離開座位,冷冷說道“這位同志,大家都是勞動人民,我們購買坐票的錢也都是下死力氣辛苦勞動賺來的。”
“勞動人民是一家,出門在外是要相互照顧,但肆意侵占別人的勞動果實,會助長偷奸耍滑的不良作風,我們作為黨和人民的好兒女,勢必要扼殺歪風邪氣。”
馬秘書這時候也回過神來,正義凜然的喊道“沒錯,我就見不得有些人勞動時偷工減料,好吃懶做,同志,你要是買了坐票,那就去自己的位置,要只有站票,那就得好好站著,遵守秩序,要人人都跟你一樣沒有規矩,那黨的火車還不得開出軌道”
中年男人原本見他們年輕,尤其是馬秘書看著斯斯文文白白凈凈,上車后跟三個女知青聊得火熱,還讓她們將行禮放過來。
他琢磨著這兩個小伙子沒經驗,心軟,當著女知青的面肯定不能跟他掰扯,這才想蹭一下位置歇一歇。
誰知道這一碰,倒是碰上個煞神。
一想到顧明東伸伸手,居然直接把他拎了起來,兩人說話也一套一套的,看著就跟他們鎮上的干部似的,頓時不敢歪纏。
他怕歪纏多了,那兇神真的敢打人,到時候就算列車員來了,那他的虧也已經吃了。
“不給坐就不給坐,還給人扣大帽子做什么。”男人哼哼唧唧了幾句,鉆進人群消失不見了。
馬秘書松了口氣,轉身驚訝的看向顧明東“阿東,沒想到你力氣這么大。”
要不是這一下震懾,幾句話可不容易把人趕走。
馬秘書原本還擔心顧明東沒去過外頭,到時候到了北京露怯,這時候倒是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