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英姿合衣臥在傅安安排的館舍之中,眼睛望著灑進屋子的明月出神,他耳邊盡是蔣齊的絮叨。
“一無所獲!一無所獲呀!”蔣齊不敢大聲,唯恐傅家的人聽到,于是他的聲音更像討厭的蚊子嗡嗡叫。
如果不是關良的信誓旦旦,蔣齊簡直以為這一趟是瞎轉。整個酒席傅芝公子沒有露出絲毫的破綻,還偏偏鼓吹古錢無用論,一幅向西河會認賭服輸的模樣,全看不出是要去道門試煉的人物。他們也一點沒有藏錢地方的頭緒。
盧正直命蔣齊休得埋怨,他向韓英姿道:“此行不順,是勝敗常事,人力總要窮盡的時候,你不必掛在心中。我們雞鳴起晨,回銅人巷墨子會復命即是。”
韓英姿謝過盧正直的袒護,他心里卻堅信,傅芝是在裝模作樣。
從方才傅芝那一席話看來,他身為金吾隊長,對古錢的了解一點也不比墨子會的關良的少。往常宮廷的事情都是委派金吾衛士,這一趟追索最后三枚古錢,偏偏繞開了他們,選擇了局外的墨子會。難道是西河會和金吾衛士有了分歧?
這時,有人敲響了玻璃窗。
是白璇。
蔣齊大概是沒了心事,就等天亮開溜,甜然入了夢鄉;盧正直卻沒有睡著,手中緊握著火銃闔目養神。他倒記得傅家別墅仍然是是非之地,不敢有半點的放松。
“你們宴席時,我摸過別墅的路徑。傅家的其他煉氣士都不在。”白璇道。
盧正直沒有言語。
韓英姿挺身而起,向盧正直請求,“盧墨者,就讓我和白璇再搜檢最后一次。”
“無論成敗,雞鳴前必須回來。”良久,盧墨者道。
“是。”
韓英姿戴上鐵面具,翻出窗戶,和白璇并肩行在萬籟俱靜的別墅里。天近四更,不但是人睡得最沉的時候,連鳥似乎都睡著了。
韓英姿稍微皺了皺眉頭,他道,“傅芝隨身沒有古錢,錢藏在一個隱秘地方。”
白璇道,“有一處山洞可以留意。”
韓英姿點頭,“去看看。”
兩人沉默著翻過了幾處澗流。
韓英姿忽然又道,“指派我們索錢的是西河會。”
白璇不置可否地嗯了一下。
“你知道?”韓英姿問。
“不意外。白圭和他們做過生意,從道門下面的香會走私他們需要的靈石。他們是魏國最有力量的團體,最霸道的官修,魏王真正的心腹。”
白璇道。
白璇的父親白圭小時候是韓坊的鄰居,是一個四海為家的商人,也就是紅塵九家中的貨殖家,永遠不知道他又去了什么有錢賺的地方。他們的父女關系十分生疏,白璇厭惡白圭輕薄投機的性情,反而選擇了匠氣最足的墨子會,靠手藝自己過活。但畢竟他們還維持著父女之間最簡單的音訊傳書。
“如果有人向獨自走上道門試煉,真是孤掌難鳴呀。”韓英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