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是這個意思。”
七青褪去了自己的全部衣服,就像剝了殼的雞蛋,陽光覆蓋了她的全身,粼粼地在她身體上閃動。
她的瞳孔不再是點漆之色,而是灼灼的金瞳。她的皮膚不再是凝脂,全是鋼鐵般閃亮的鱗片。左臂的傷口已經凝結起來。嘶嘶的聲音從七青口中發出,她依然是一張美人臉,但口中卻是一條蛇信子。
韓英姿的神識中,七青的氣就像秋雨灌注那樣暴漲,就像浮動的霧充盈了整條巷子。她褪光了衣服,顯出了一條七丈大蛇的蜿蜒身軀,卻像閃電那樣游動在澹臺明滅的腳下。澹臺明滅的氣相比七青的,就是暴風雨中的小舟。
——原來大梁城里真有無數精怪以人類的面目活動。
七青道,“龍神廟和魏人自古以來相安無事,今天,是你逼迫我的。”
“一條上百年的蛇精嗎?龍神廟果然藏污納垢。”
澹臺明滅面色不動,
“你這樣的妖怪,不值得我動手。白虎,和她認真玩玩,我要捉活的,這是魏崢嶸勾結妖怪的鐵證!”他人輕點足尖,立上一條弱枝,隨風搖曳,作壁上觀。
韓英姿的身神裝死不動,他本人倒聚精會神起來,
白虎撓向蛇身,卻屢撲屢空,滑泥鰍似地抓不住。七青口中吐出毒焰反噴白虎,白虎手忙腳亂地護著自己,鋼爪鐵牙,全沒有用場。
澹臺明滅嘆息,“一只小笨老虎,調教來日方長。”
他隨手摘幾枚老樹上的松果,掄指亂彈。這果殼偏像子彈那樣點在七青的鋼鐵鱗片上,敲出了火花和灼痕,七青嘶嘶地痛叫起來。
這松果點射的鱗片并非隨意為之,恰是七青蛇身的要害。那白虎也不算太笨,馬上醒悟過來,照著澹臺明滅給的標記又撲了上去。
鋼鱗被透,七青的血像泉水一般流出來。
“笨虎,說了不要弄死的,”澹臺明滅皺起了眉頭,“算了,在龍神廟外被抓住妖形,就是死了,龍神廟也不敢聲張。”
白虎的爪子捏住了越來越乏力的七青頭頸,只要扭一下,七青的人頭就會和她的身軀分離。
但終結一擊終究沒有落下。
韓英姿的身神一把揪住了白虎的脖頸,像提小雞似地把千斤分量的白虎提將起來。韓英姿是中等身材,身神也與他一般高。雖然手提起了白虎,虎的爪子還能在身神左右來回揮舞。
韓英姿想了下,又給身神傳了一道神念。身神的右手仍然提著白虎的脖子不放,卻將白虎翻了個身,高舉過頭,讓白虎肚皮朝天。
那白虎初時還要掙扎,鬧了幾次,怎么都掙不開,索性不作無用工夫,懸在半空,安安靜靜地曬起太陽了。
身神的左手依然穩穩地、毫不費力地舉著,就像一根柱子托著白虎,仿佛能一直扛到地老天荒。
韓英姿向澹臺明滅道,“給她傷藥,我放寵物。”他的身神此行,沒有帶上納戒。
澹臺明滅的目光中泛起了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