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雪瞥了韓英姿一眼。
韓英姿道,“沒有人闖入我的韓坊,絕不會觸發機關。”
他聽到了附近火場有大男人的哭聲。尋覓了一會兒,發現聲音是水井傳出,里面躲著一個金鏈子大哥,是往常韓坊門前的討債打手頭兒單永信。
韓英姿扔下繩子,安慰他道:“單大哥,你命保住了。”
單永信逃出生天,抱住韓英姿感激地嗚嗚大哭,“韓小哥,你的恩情我一輩子記得,往后我再不討你的債了。”
他捂得韓英姿有點悶。韓英姿好不容易掙開來,向單永信道:“沒了單大哥,債主還是會換別人上我家討債。你既然覺得我好,還是由你繼續討比較好,能寬限我。”
單永信點頭稱是。
韓英姿問單永信:昨夜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火從韓坊燒到一條街。
沈霜雪邊指揮救人,邊在一旁聽著。
“三更天火就突然從貴府沖了出來,一點征兆也沒有!”單永信道,“開始,我們還以為韓小哥在放煙火玩呢。”
“昨天黃昏我就出門了,是有證人的。你昨天下午的菜就是我順走的。”韓英姿冷冷道,“你再想想。”
“你小子王八——”單永信罵了半聲,一想到韓英姿剛救了他性命,只好生生止出,“能有什么異常呢,都是甜水巷來往的那些人——哎喲,我想起來——”
韓英姿和沈霜雪傾聽。
單永信道,“昨天黃昏的時候,我剛罵了是哪個賊順走我的菜不久,就有一個從沒見過,穿大紅法衣的年輕少年跑甜水巷來了,問你是不是住這里。模樣也長得很俊,臉都能捏出水來——啊,沒有韓小哥俊。然后,我就指給他看了貴府。”
韓英姿的眼神變得凌厲。
單永信畏縮道,“我還好心告誡他不要擅闖貴府——貴府都是機關,誤了這少年性命也不好,韓小哥,你說是不是。那紅衣少年聽了我的勸,也沒有敲你的門,就走掉了。后來,再沒有見過他的影。”
韓英姿走進了自己家。這次他再不必翻墻了,反正墻都已經塌了。棲身的屋子、書房的藏品都化成了瓦礫和灰燼。母親身前栽種的四十九株桃樹全部焦枯而死。
韓英姿臉上沒有表情,他耐心指示著埋伏機關的位置,提醒救火的捕快小心。
他伏下地尋尋覓覓,房子燒的只剩下地基,他摸到了通往地下密室的青石板。石板嚴絲合縫的嵌在地基上面,和普通的磚頭一樣,絲毫沒有打開的痕跡。
韓英姿心中略為安定。開啟地宮的十六面骰子在自己的納戒,除了十六面骰子,任何人都沒有辦法下到里面。
然后他搜索屋子的墻角。忽然,韓英姿停在了一處,曾經,他坐在這里的木案前,收到了孟青面寄來的紙鶴,從此,他的心飛到了道門,再也一去不復返。
現在,韓英姿居然摸到了另一張紙折的鳥。但并不是孟青面的紙鶴,而是一只紙折就的火紅色的符鴉。
韓英姿的臉扭曲了起來,他拆開了火鴉符,里面貼著一張紙條。紙條后面附著一個年輕少年向他吐舌的自畫像,署好了名字:“東方一唱,向韓兄問好。”
這個少年英俊而邪魅,韓英姿第一眼就覺得格外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