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脊背靠在墻壁上,深深地吸氣又吐氣。
瑞斯醫生剛剛玩的那一手確實把他嚇到了。
在意識到對方能夠不受副本內身份卡的限制,看透自己的身份,溫簡言在那一瞬間頭腦空白,幾乎忘記如何呼吸。
在那短短的幾秒內,可能出現的所有最壞的結果在腦海中飛快地一一掠過。
最糟糕的情況是,瑞斯醫生識破了他是假扮護工的精神病人,重新將他綁在那張鐵床上,繼續完成上次沒有完成的事。
溫簡言幾乎忍耐不住身體本能的沖動,激活道具奪路而逃。
但是,很快,伴隨著對方問出那個“問題”,溫簡言瞬間冷靜了下來,突如其來的恐慌被壓制,清醒和理智重新占了上風。
很顯然,對方從見到自己身穿護工服的第一面開始,就認出了他的身份,但是,瑞斯醫生并沒有喊來護工揭穿他的身份,是因為他“喜愛”著自己嗎
絕不可能。
雖然溫簡言至今沒有找到高危病患集體對自己產生興趣的原因,但是,有一點他可以肯定,這些所謂的“喜愛”,絕不會被以現在任何正常人類能夠接受的方式表現出來。
這些近乎于特殊關照的“愛”,在這個針對他的副本中,賦予了他一定的權力,利用這種權力,溫簡言能夠操控這些高危病患的情緒,將他們玩弄在鼓掌之內,從而獲得一定程度的喘息機會。
但是,一旦他沉溺于這些被“賦予”的權力感時,也就意味著被馴服,被異化,被改造。
受到生命威脅的人總會控制不住地對施加威脅者產生順從和依戀的欲望,這是人類進化出來的,自我保護的本能愛上你的支配者,這樣你才能活下來。
受俘情結。
也就是所謂的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在“夢魘直播間”這樣近乎全封閉的,充滿壓抑的,掙扎求生的環境之中,一個接著一個的副本,沒有盡頭的直播,逃不出的深淵
在這樣的環境之中,人類是最容易被這些來源于本能的情緒捕獲的。
只可惜,溫簡言是個清醒過頭的利己主義者。
他太過了解這些名詞,他清楚人類大腦的運作方式,他不會被馴化。
這些所謂的“情感”,全部是空中樓閣,是殺人尖刀,在這個充斥著瘋狂和殺戮的世界里,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
在瑞斯醫生詢問他的“選擇”時,溫簡言幾乎控制不住笑出聲來。
更喜歡哪個
真可笑。
你們每一個都是敵人。
只要有機會,我會毫不猶豫地一個個把你們都宰掉。
所以,溫簡言也十分清楚地明白,這些來自于高危病患的“愛”,是被扭曲的,異化的,瘋狂的存在。
換做他是瑞斯醫生
一個精神變態者和施虐狂。
他會毫不猶豫地將對方捉住,綁起來,廢掉對方所有離開的方式,可以是手腳,也可以是腦前額葉,好讓對方沒最大程度地接受自己的“愛情”。
瑞斯醫生沒有這么做,絕不是因為他不想這么做。
而是他不能。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后,很多細節都串連了起來,溫簡言頓時豁然開朗。
即使對方能夠超越副本的限制,意識到自己身份卡的改變,但是,無論如何,瑞斯醫生始終都是“副本nc”,只要無法擺脫這個身份,對方的行動就會收到副本規則的限制。
他一開始的想法沒有錯。
“身份卡”在nc的面前是確信無疑的保護,無論這個nc是否已經強大到擁有了意識。
所以,只要溫簡言不主動破壞規則,對方就不能奈他何。
溫簡言靠在墻壁上,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抬手抹了把臉上的汗。
雖然理智上明白這一點,但是
心理壓力還是很大啊
就是不知道蘇成他們探索的怎么樣了
心里這么想著,溫簡言直起身來,扭頭向著走廊的深處看去。
他皺皺眉。
自己剛剛之所以會耐心地和瑞斯醫生周旋那么久,配合對方的話題,以及那漫長的上藥時間,為的就是給留出足夠的時間對那邊進行探索。
溫簡言點開直播界面,掃了眼上面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