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慘白的手從墳包下伸了出來。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
以溫簡言滴落鮮血的地方為圓心,一座座墳墓開始被拱動,本就松軟的黃土嘩啦啦地落在一旁,一具具尸體從土層下爬了出來。
這一幕簡直就像是只有噩夢之中才會出現的一樣。
吳晟幾乎忘記了如何呼吸,只會呆呆地注視著眼前的場景。
一只只面容慘白,冰冷腐爛的厲鬼從墳墓之下爬出,出現在了地面之上,一張張面孔向著這個方向轉動,黑洞洞的眼窩“看”了過來,氣氛越發詭異。
注視著眼前這一幕,溫簡言也不由得后背發涼,寒毛直豎,有一種強烈的,想要逃跑的。但是,他只能強撐著站在原地,維持著讓鮮血滴落的姿勢。
怎,怎么辦吳晟的聲音有些哆嗦。
能怎么辦
溫簡言咬住牙,從喉嚨之中擠出氣音∶等著。
像是被引導,粘稠的鮮血淌入眼前半塌陷下去的墳包之中,然后
下一秒,它徹底崩塌了。
被鮮血沾濕的黃土一擁而上,像是有意識的濕泥,順著腳腕爬上,下方的黑暗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拉扯著,拽著人向下。在溫簡言來得及反應過來之前,他只感覺腳下一重,像是跌到了半空中一樣,被重力狠狠地拽了進去。驚叫甚至還沒有來得及脫口,一切就已經結束了。
溫簡言跌了進去。吳晟也一樣。
冰冷濕黏的土壤壓迫著胸腔,喉嚨,像是有意識一樣推開了覆臉上的面具,整個鉆入鼻腔,口腔。血腥味,土腥味,尸體的腐臭味,像是鋪天蓋地般涌來。
在意識消失的最后一刻,溫簡言記得自己伸出手,像是要用盡自己最后的力氣一樣,猛地向著面具的方向夠去。手指捏住了面具的邊緣。
他拼了命的攥緊。
下一秒,泥土沒了頂,封住了一切。世界變得一片死寂。
時間像是放慢了多少倍速。
不,準確來說,是頭腦的思考速度被放慢了無數倍。
溫簡言能感受到,自己的意識正在逐漸變得遲鈍,緩慢,整個人像是陷入到厚厚的冰層之中一樣,就連大腦都跟著被冰封起來。
像是在沉睡。
溫簡言感覺自己飄飄蕩蕩,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似乎在一個小鎮之上。
天空是蒼白的。沒有太陽。
明明是白天,但是,小鎮內卻沒有半點聲響,空蕩蕩的,像是死城。門窗里空洞洞的,沒有一個人。
他聽到了哭聲。
那哭聲很細,時斷時續,從一個破屋的背后傳來。
“死了所有人都已經死了都是我的錯不能繼續了,不能能繼續了再這樣下去的話一切都完了一切”
溫簡言感到,自己的身體正在被一點點地拉近。繞過破屋,來到后方。
一個身穿白衣的女人站在那里,背影孤零零的,像是下一秒就要被風吹走一樣。她的手里抱著什么,像是個四四方方的盒子。“不能給任何人不能被任何人拿到不能”
她反反復復地,像是被魔住了一樣,用完全相同的語調,反復說著一句話。這是一場噩夢,一場噩夢,一場噩夢
周一二一幕令人不由得寒毛直豎,脊髓發涼。
溫簡言無法思考,他只能被迫注視著這一場景,然后身不由己地被一點點拉近。
距離無可避免地縮短,縮短,再縮短。
太近了。
近到,溫簡言甚至能夠嗅到,一種粘稠的,潮濕的氣味從對方的頭發之中滲透出來,撲向面門。
毫無預兆地,面前那人陡然扭過頭。在僅有數寸的距離,面貼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