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如果僅僅只是切斷其中兩節車廂之間的連接,是不會導致列車解體的。
“你們之前那樣沒有目的地隨意破壞是不會對它造成什么傷害的,而是要像剛才我做的那樣,一節一節地切下它的身體才行。”
死而復生的尸體站在詭異的紅光之下,面帶令人寒毛直豎的微笑。
“學會了嗎?”
“隊長,你看,這就是我女朋友,是不是特漂亮?”
幾顆頭爭先恐后地擠了過來,“哇!”
“好看是好看,不過,等你真從這鬼地方出去,人家估計都嫁人了吧?”
“滾滾滾,你們知道什么?”肩膀寬厚的男人怒斥著。于是,四周的隊友嬉笑而散,只剩下他耷拉下腦袋,沮喪地看照片看了半天——那是從夢魘商店兌換的實體照片,可以讓他們不知何時會去死的人保有一點對現實世界的眷念——終于,他摸索著將卷了邊的照片鋪平,小心放進貼心口的口袋。
然后,他抬頭看了過來,眼里有光亮閃爍,鄭重其事地、悄悄地說道,
“隊長,她會等我的。”
“呲——”
沉重的黑鐵刀深深陷入手臂,汩汩鮮血淌了出來。
雨果踉蹌了一下,后退半步。
他抬起頭。
鮮血濺在對方胸口,依稀能看到照片硌出來的棱角。
那雙曾閃爍著希望光斑的眼眸深處,此刻只剩下一片無盡冰冷的虛無。
“隊長,你在等什么?”他露出一個憨厚的微笑,抽出鐵刀的動作卻狠辣兇猛,“只防守是贏不了我們的。”
“……”
雨果喘息著后退。
下一秒,一道尖銳的破空聲毫無預兆地從背后響起,他的眸光一凝,猛地向旁邊側身,煙鎖瞬間絞緊。
閃爍著銀光的刀刃懸于眼前,微微顫動著,倒映出持握之人陰冷的注視。
“在我進這里來之前,我爸媽一直催我,催我早點回家鄉回他們身邊找工作再找個當地的男朋友穩定下來……只要一打來電話就是老掉牙的那一套,實在是令人心煩,”少女把下巴抵在交疊的雙臂上,眉頭緊鎖著,語氣逐漸激烈,“他們完全不懂,我脫了層皮也要從那個窮鄉僻壤里考出來是為了什么,又為什么必須要做出一番事業——”
她忽然停了口,低下頭,悄悄抹掉眼淚,以為沒人看到。
“可是。”
“這么久沒聽人在我耳邊煩這煩那的……我怎么還有點想呢?”
刀刃上銀光撕裂了記憶。
一晃神間,它狠狠下壓,偏離喉嚨幾寸,只捅穿了肩膀。
“你怎么想的?勸他反擊做什么?”少女的聲音不見顫抖,只剩下漠然森冷的平鋪直敘,她抹掉刀刃上的鮮血,“他早點去死,我們也能早點結束任務,我都說了多少次了,做事要注重效率。”
“哈哈,確實!”憨厚的男人大笑著,“不好意思,是我忘了。”
雨果踉蹌地后退。
他看起來狼狽極了。
哪怕是之前和更強的丹朱對戰時,他都沒現在這樣狼狽。
嶄新的傷口有深有淺,縱橫交錯,從他的胸口蔓延到后背,洇出一片又一片的血跡,鮮血滴滴答答地從顫抖的指尖滴落,在砸落于地面之前,就已經化作煙塵消失。
本應兼具強韌與鋒利的灰白色煙霧在身邊游曳,像是在旋渦和湍流中艱難地匯聚著,可只要稍一成型,便很快就會被無形的力量扯碎、沖散,變成隨波逐流的霧氣,失去了所有的攻擊性,只能艱難防御,步步后退。
他抬起頭,鮮血自前額淌下,右眼已經幾乎無法睜開。
尚能聚焦的左眼中,倒映著不遠處幾道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