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被殺掉之后,他就要來對你動手了……不要管我們了,快點離開這里!”
明明距離這么近,跨出幾步就能接近,可是,這短短幾步卻像是有著天塹相隔,被濃烈紅光和鋪天蓋地的怪物割裂成兩個世界,無論如何也無法彌平。
張云生輕笑了一聲,手指一松。
伴隨著油燈傾斜,一叢焰火緩緩墜下。
時間像是被放慢了。
那點橘紅色的火焰在空中翻卷,一點一點下落,不過眨眼間,就已逼近了地面上干枯的人體組織,無法被撲滅的熊熊大火即將燃起,就像它曾經在大學中一樣——
可是,下一秒,奇怪的事出現了。
似乎一陣無形的風吹過,火星的落下偏移了一寸。
它輕飄飄落在地面上,閃爍了一下,熄滅了。
張云生一頓,臉上露出意外的神色,他扭過頭,正對上白雪直直望來的漆黑眼眸。
少年面色雪白,眼瞳幽深,一行極淺的、只剩下淡粉色的血順著鼻孔淌下,滴滴答答墜落在地面。
概率控制?
可怕的天賦。
不過沒關系,越可怕的東西使用起來的代價就越高,而油燈在他的手上,他想點燃多少次都可以,但對面的天賦又能使用多少次呢?
張云生嗤之以鼻。
這一次,他沒有向下傾倒火焰,而是直接俯下身,用油燈接近胎盤,這一次,不會有任何意外——
可詭異的是,他的動作才做到一半,就頓住了。
嗤。
伴隨著一聲破肉的輕響,一柄雪白的利刃穿喉而過。
張云生的臉上第一次流露出愕然的神情。
他偏過頭,向后看去。
一具女人的干尸站在身后不遠處,她的身體看上去和其他怪物一樣,腐朽、恐怖、令人生厭,一道道血紅色的裂口橫亙皮膚,血紅色的眼珠在里面瘋狂轉動。
但不同的是,她用那只被夢魘寄生、強化的手掌,緊緊握著一把銀亮的手術刀。
那柄手術刀在他的咽喉處旋轉,以超出人類所能及的力量,扎出一個深深的、汩汩涌動著黑血的窟窿。
……?
張云生費解地望著那張面目全非的臉,在腦海中搜腸刮肚,但卻無論也想不起來對方的名字。
這是誰?
為什么明明對方應該也是一個誕生在這個副本中的怨靈和怪物,卻反而會對身為造物者的自己刀刃相向?
的確,他怎么想得起來?
死去的人那么多,受折磨的靈魂那么多,這個死在手術臺上的女孩,不過又是犧牲者中一個微不足道的數字。
也正因他想不起來,所以,夢魘的福澤降臨在了每一個死在這個副本中的怪物身上。
甚至包括其中的異類。
一個曾向溫簡言的手中塞入發卡的白影。
一個仍然保有意識、保有靈魂、保有記憶的人類靈魂。
這一次,得到了夢魘的強化,她終于能夠——也終于有力量——以自己的方式,將滿腔恨意和怒火,向著罪魁禍首傾瀉而去……向他當初剖開自己肚腹一樣,洞穿他的喉嚨!!
在張云生喉嚨被洞穿的瞬間,周圍的所有胚胎像是被按下了休止符一般,也在同一時間頓住了。
“做好準備。”巫燭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