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發出類似啼哭的尖叫。
“這……”望著這令人反胃的一幕,哪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幾人,都不由被駭得后退兩步。
“我不能行動,”季觀一字一頓道,“這次就交給你們了。”
他說話緩慢,臉色蒼白,皮膚上滿是冷汗,脖頸上的青筋暴起,隱約可以見到皮膚下有什么東西在不規律地鼓動著。顯然,寄生在他皮膚下的厲鬼也感受到了外界氣息的異變,于是便再一次開始和他爭奪身體的主導權。
望著從四面八方圍繞而來的詭異怪物,眾人一步步后退,生存空間被進一步壓縮。
相對那邊而言,他們這邊實在是太過弱勢了——黃毛、白雪和溫簡言三人沒有基礎戰力,在此處核心的夢魘壓迫之下,巫燭在怪物群中護住所有人不被吞沒已經是極限,更是無法再做任何多余的事。
而現在,季觀又失去了行動能力,唯二的戰斗人員就只剩下了費加洛一個。
在這種情況下,能維持現狀都很艱難,想要突圍甚至反擊?
簡直是癡人說夢。
“后悔啊,我可太后悔了,當初怎么就接了神諭的那個單子呢?”費加洛一臉的心如死灰,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嘀咕著,“說真的,如果能再來一次,我一定離您遠遠的,錢給我十倍我都不接了……”
他在夢魘里摸爬滾打這么多,還是第一次被逼到如此絕境,而這一切顯然都拜溫簡言所賜。
災星……純純的災星啊!
不遠處,在眾多胚胎的拱衛之下,張云生則顯得十分閑適,他扭過頭,向著其他神諭的成員看去:“都送到這里來了么?”
最后一個神諭成員從后方走來,將懷中的一捧東西丟在地上。
在玻璃罐旁邊,堆著蜷縮干枯的一堆怪異組織。
溫簡言的目光落在上面,忽然辨認出了它們的形狀——那是業已枯萎的臍帶和胎盤,數量龐大,幾乎堆成小山。
像是意識到了什么,他倏地上前一步:“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張云生面帶微笑,“你那么聰明,不會猜不到的吧?”
他扭頭看向旁邊巨大罐子里瘋狂掙動的上百只鬼嬰,語氣惋惜:“明明實驗成功了,但還是得把它們銷毀掉,真可惜。”
“但畢竟沒有辦法,”
張云生扭頭看向不遠處的溫簡言,
“只要有它們在,你就永遠是神的候選人——如果你愿意乖乖聽話該多好,你,我,夢魘,還有其他更多的加入者,我們能成就多么偉大的事業,完成多么輝煌的旅程——只可惜,你實在是太不乖、太不乖了。”
他的眼神如冰冷的剃刀,緩緩剜過青年的臉:
“和你小時候一樣,真是一點都沒變。”
“所以,哪怕再不舍,這一切也得結束了,我們會進行新的實驗,不過不是在這里,用的也不是它們了。”
張云生收回視線,語氣再次變得輕松起來,
“孩子,你已經制造出了太多的威脅。”
“而這,已經遠超過你所能為我們帶來的價值。”
他向著旁邊的人伸出手:“好了,把燈給我。”
緊接著,一盞模樣形狀十分眼熟的油燈被遞了過來——溫簡言呼吸一窒,他認出,那是育英綜合大學內,釋放出無盡大火的那盞油燈——盛放在里面的尸油盈盈晃動,散發出不詳的詭異氣息。
緊接著,玻璃罐內部的鬼嬰們更加瘋狂地掙扎了起來,它們對那火似乎十分恐懼,用自己的身體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也不知疼痛般地撞擊著玻璃壁,發出令人牙酸的“咚咚”巨響,神諭的人不得不伸手扶住玻璃罐,才能避免它摔倒在地。
但令人震驚的是,即便到了這個時候,它們口中喊的依舊是“媽媽”。
“媽媽,媽媽快走!!”
不行——
他不能——
溫簡言牙關緊咬,瞳孔緊縮,下意識向前一步。
腳下,唯一自由的鬼嬰抱緊了溫簡言的腳踝,急道:“媽媽,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