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觀一臉冷漠地收回腳:“我知道。”
但他更清楚什么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與此同時,巫燭也拎著一只張牙舞爪的鬼嬰回來了,他的手臂抻直,兩根手指揪著它的后脖頸,眉頭微蹙,雖然臉上沒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所有的肢體動作都寫滿了“嫌棄”二字。
而鬼嬰看起來也同樣和他不對付,它兇惡地呲著尖牙,像是一只瘋狂的野生動物一樣在空氣中抓撓,試圖攻擊到這個不僅氣息令它格外厭惡的、并且居然還敢搶它們媽媽的不速之客。
巫燭將手中的鬼嬰往前一遞:“說。”
一看到溫簡言,鬼嬰立刻乖巧下來,張開短短的手腳:“媽媽,抱——”
巫燭面無表情地將它上下用力搖晃兩下:“不是這個。”
鬼嬰被晃蕩得頭暈眼花:“哇——”
溫簡言眉頭一跳。
他看向巫燭,伸出手:“給我。”
巫燭:“……”
他的表情陰得像是能滴水,不情不愿地將鬼嬰遞了過去。
一被抱起來,鬼嬰立刻就不哭了,它舒舒服服地窩在溫簡言的臂彎里,然后十分志得意滿地瞅了巫燭一眼,頗有幾分挑釁意味,可下一秒,卻在對方冷至冰點的注視下一個激靈,往溫簡言的懷里更深地藏了藏。
溫簡言:“好了,你想跟媽媽說什么?”
鬼嬰顯然也知道輕重緩急,便也不拖延時間,直接說出了在巫燭面前無論如何都不肯說的情報:“那個欺負媽媽的壞家伙被我的其他兄弟姐妹圍起來了,媽媽要去看看嗎?”
溫簡言的心頭一緊。
雖然鬼嬰沒有指名道姓,但他依舊立刻就清楚了對方說的究竟是誰——張云生。
他深吸一口氣,點點頭:“好,帶路。”在鬼嬰的帶領之下,溫簡言來到了已經幾乎和列車融為一體的實驗室中央,在一群鬼嬰如臨大敵的包圍之下,一道已經被啃噬殘缺的身體席地而坐。
他低頭坐在地上,身體已經殘缺不全。
陰影落下,擋在他的臉上,看不真切,唯有喉嚨處破開一個觸目驚心的、漆黑的大洞,但奇怪的是,那可怖傷口中卻沒有涌出與其相符的大量鮮血,反而是有一點烏黑如瀝青般的液體從中淌出,粘在皮膚上。
溫簡言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
“他……死了?”
“死啦!”腳下的鬼嬰回答。
“是的媽媽,”其他鬼嬰七嘴八舌地應和道,“已經死的徹徹底底的啦!”
距離尸體最近的鬼嬰上前嗅嗅,然后呲牙咧嘴,青紫色的小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很臭很臭,不好吃,肉都已經壞掉了!”
“等等。”
溫簡言眉頭一皺,
“你們的意思是,他很早就已經死掉了?”
“是呀是呀!”鬼嬰們七嘴八舌地贊同。
溫簡言的心頭一跳,似乎意識到了什么,他猛地扭頭:“不,不對!快點毀掉他——”
紅光像是粘稠軟綿的蠕蟲,無聲無息的地鉆過醫院和列車之間的縫隙,不知不覺中已經深入到此處。
它從上方灑落下來,猶如一道牢不可破堤壩,死死擋住后方洶涌而來的黑潮。
而在紅光的正中央,那剛剛還垂著腦袋的尸體忽然一動,然后緩緩地、一點一點地抬起頭顱,緊接著,便以一種人類所不能及的姿勢和角度,姿態扭曲地站起身——伴隨著動作,身上那些被撕咬出來的創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愈合。
咔咔。
他沐浴在紅光中,左右活動著僵硬的脖頸,發出骨頭摩擦的清脆爆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