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安行舟親筆題字的牌匾,又有戚氏派仆婦抱了畫軸禮盒上門祝賀,再加上明雅軒沈卓弘父子和一眾南街掌柜親自捧場,十二食整個上午都在引客入座、上菜、結賬、翻臺、再上客的忙碌循環中度過。
舒映桐接過吉祥收上來的銅板放進抽屜,瞥了一眼喜滋滋端著碟子又坐回來的景晁,無語地捏了捏眉心。
老爺子這是吃自助來了吧
從進門吃到現在,是打算給年輕的掌柜上一課還是怎么的
嫌桃花酒太綿柔,谷燒酒喝了好幾壺。這會子兩頰酡紅渾身酒氣,一邊吃一邊絮絮叨叨把他和景韞言第十八個娃的名字都起好了。
“我跟你說,我師弟家老三媳婦一胎生了三個嗝你吧,你一胎生四個嗝男娃女娃都行”景晁端著酒杯美滋滋地喝了一口,自顧自說著。
舒映桐抬手按住跳得歡快的太陽穴,怎么不叫她一胎生八個
然后順便整理出一冊母豬的產后護理心得
“兒媳婦,再給我打一壺酒呀”
“沒了。”
“胡說,你那背后不是還有兩甕”
“跟你沒關系。”
景晁鼓著腮幫子氣呼呼地瞪她,瞪到眼抽筋也沒讓她轉頭看一眼他有多憤怒。
舒映桐不疾不徐添水磨墨,一個眼神都欠奉。
一把年紀在這暴飲暴食,出了事算誰的,到時候怎么跟那兄弟倆交代。
明面上要么不把他當回事要么恨得牙癢癢,骨子里卻刻著尊敬。
一如老爺子在村里給自己的定位,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景晁挪著凳子蹭近了些許,捏著舒映桐的衣角搖來搖去,可憐巴巴地看著她淡漠的側臉。
“再給一壺啦你對一個
八十歲老叟可憐的祈求就沒有一點同情么別人家的兒媳婦對公爹那都是捧在手心里有求必應的哇”
“多說無益,免談。”舒映桐放下墨條,揚手招來兩個壯實的幫工,“拖去后院消消食。”
鄺氏咧著大大的笑容,“景老爹,跟我們走吧,你都吃了一個多時辰了。”
“我不走,我要喝酒”景晁抱著手臂氣哼哼地側過身子,用力瞪著那兩個酒甕嘴里哼哼唧唧抱怨。
收到舒映桐的眼色,兩個婦人進柜臺一人架著景晁一邊手臂,“聽話,明天再喝哈,惹惱了姑娘對你沒好處。”
“哎哎哎放開我我生氣了啊我生氣很嚇人的啊山河逆流天地變色那種啊”被架著拖出柜臺景晁瘋狂蹬腿搖頭。
“耍酒瘋丟出去。”舒映桐擱下剛拿起的毛筆,伸手指指門口,兩人立刻轉了方向把他往外拖。
“呃哼,我自己會走”剛才還跟稚童一樣撒潑的景晁立刻站直了身子,板著臉理順了袍子,背著手撒腿就往后院跑。
過了午飯高峰期,食客陸續結賬不再來新客,眾人才稍稍閑下來喘了一口氣,后院擺了桌子分批安排吃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