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做不了龐大的清理工作,而且還要給里村的村民診病,只能暫時先回到村里。
太陽西斜,村民拖著無力的步伐朝一處匯聚。
病得走不動的綁在門板上,家人用麻繩系著門板,一步一步拖著走。
眾所周知,天花無治。
他們之所以還愿意費力去看診,是希望在喝過藥之后,死之前能減輕些痛苦。
舒映桐路過這個沉默的隊伍時,一眼看過去,全是一張張麻木、了無生機的臉。
房子門口搭了一張長條臺子,底下用蓋房子泥磚壘成墩子,上面用打理干凈枝條的竹子用麻繩綁成竹排,鋪了一層麻布。
沒有凳子,泥磚壘高,墊上布塊便是最簡易的座位。
周遲和崔什長把一根竹子搭在一條長凳上,一人一把鋸子,正在鋸竹筒段。
玉寸心在門口架了一口大鍋,鍋里煮著各種藥材,遠遠的就能聞到空氣里的中藥味。
鍋里咕嘟咕嘟地冒著泡,她挽著一個籃子順著隊伍給每個人發棉口罩。
“既然來看病,那就得按我們的規矩來,別跟我這個口罩捂在臉上很熱!你們要是知道這樣一個巴掌大東西能大大阻隔瘟疫感染,你們會給景公子夫婦立碑!”
“今日來得倉促,許多規矩沒給你們定下。從明日開始,來看診的務必從頭到腳打理干凈!”
玉寸心的聲音柔中帶狠,村民捏著手上潔白的勞保棉紗口罩傻眼了。紛紛糾結地看著一張臉蒙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美眸的玉寸心。
這是什么規矩,看病又不是拜神,還得焚香沐浴?
“姑娘,你們這規矩....”一個婦人說到一半,喉嚨癢得咳嗽連連,“我們就是來領個藥....咳....咳咳....不會在這里待很久的....”
難得來幾個大夫,大家都不敢再纏著問東問西,準備領了藥就走。
不然這幾個大夫再病死,那就太對不住人家了。
“你沖我咳嗽,且不說會不會有病邪侵體,光是臟兮兮的口水噴我臉上就覺得不干凈!都給我先把口罩戴上,快點的!”
玉寸心一個大吼,村民幾乎下意識手忙腳亂把口罩往頭上戴。
場面有些亂,玉寸心不得不扯著嗓子讓人安靜下來,站在一個泥磚堆上給他們示范怎么戴這種需要套脖子的口罩。
景韞言洗干凈手戴上口罩,從臺子上取了一件白罩衣穿上,示意排在第一位的婦人坐下來,開始望聞問切。
舒映桐同樣穿上罩衣戴上口罩,進屋拎了一個大筐子出來,放在臺子下。
呼喝聲遠遠傳來,兩匹騾子拉著沒有頂棚的車往這邊走來。
后面跟著五六個青年男子。
舒映桐一見車上坐著的小姑娘,眼角抽搐了幾下。
“嫂嫂!我來幫忙啦!”
玉玲瓏扯下帷帽往車上一丟,跳下車噠噠噠往這邊飛奔。
“不在菏州城待著,跟來這里做什么。”舒映桐不咸不淡瞥了她一眼,“該不是把回春堂燒了,被趕出來的吧。”
“怎么會”玉玲瓏笑嘻嘻地撐著竹臺,“我外公可喜歡我了,說我乖巧著呢!”
“可真能瞎編啊…”曾歲垂頭喪氣地走過來把玉玲瓏拎到一邊。
“這丫頭非要去前堂幫忙揀藥,不讓她干,她就去灶房煮藥茶。那黃連大把大把往里抓,還跟來領藥茶的百姓說良藥苦口,越苦越有效…”
百姓們苦得臉都綠了…
“倒也不至于被趕出來。”舒映桐看著一臉傲嬌的玉玲瓏,“到底因為什么?”
玉玲瓏從筐子里拆了一個油紙包,捏著一個寶塔糖丟進嘴里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