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不是一天長成的,注定不能大量獲取樹脂。
而要專門尋找生病的樹來制臘,似乎也不是很輕松的事。
“不,可以說很容易。白荊樹在育川極易種植,生長速度快。只需三年樹齡的白荊樹就能開始馴養臘蚧蟲,春季裹蟲,初秋采臘。”
“雄蟲產臘,白荊樹須得輪番養殖臘蚧蟲,養一年,休一年,樹也需要休養生息。”
景韞言只說了個大概,溫晏欽聽得認真,這讓他想起另一種蟲子,蠶。
也是一種由人工養殖的蟲子。
但是這和蠶又有所不同,臘蚧蟲不需要人工喂養,只要放養在樹上即可。
“妙哉,妙哉!得了蟲害的樹反而是個寶貝!”溫晏欽撫掌大笑,“種樹養蟲,大有可為!”
“那便說說樹的事。”景韞言展開一張育川輿圖,手指連點數下。
“百姓總不可能把樹栽在房前屋后吧,也不可能把這些山林分給百姓。所以,朝廷可以把山頭租給百姓。”
分地,不可能分的。
那些都是朝廷和鄉紳的地,分于百姓,等同于公然造反。
他拿出一本冊子,“溫撫臺公務繁忙,很多細節一時半會說不完。這是內人幾日前寫的白蠟蟲養殖要領,拿回去讓人仔細參詳,日后推廣于百姓。”
“既是產業,必有產業鏈,沒必要人人種樹養臘蚧蟲再制蠟燭。把產業細分,人只要專精一樣即可。”
“種樹的、采集蟲種的、養蟲的、制臘的,還有一些對應的下游周邊產業。這樣一來,無論有沒有土地,百姓都能有進項。”
景韞言條理清晰,面面俱到,可謂是把飯喂到了溫晏欽嘴里。
在這里住了這么久,對這里的村民也是有感情的。
村民們從一開始的自掃門前雪到后來團結一心互幫互助。
甚至還有一些村民痊愈之后,主動跟著回春堂弟子去往別處救治百姓,幫著互送運藥材的車。
這是一個苦差事,漢子們義無反顧,只說受過瘟疫折磨的人更知道義診的難能可貴,不能讓醫者們累著。
他們沒有別的本事,體力活還是能做的。
疫病區需要大量罩衣和帳子,婦女孩子們也沒閑著,割麻制夏布,沒日沒夜趕做罩衣交給義診隊伍。
本來只是一些民間小組織,有了大量百姓自動自發加入之后,整個西南出現了許許多多默默無聞沒有留下姓名的民間義士。
這讓溫晏欽感動得熱淚盈眶,他不喜歡京城,卻深愛著育川這片土地和百姓。
他放下冊子,起身理平長袍褶皺,撩起袍角跪了下去,磕了一個頭。
“育川巡撫溫晏欽代育川百姓叩謝公子大恩!”
景韞言坐在桌子后面,起身想攔他已經來不及,生生受了這一拜,面上頗有些不自在。
二品大員給他這個無官無職的人行跪禮,實在不合規矩。
但是人家又說得合情合理,代百姓而拜,也抓不出什么錯處。
“嘖,唉,行了行了,起來吧起來吧。”
他受這一拜實屬心中有愧,這些功勞大部分都是桐桐的。
他要是懂那些,早就實施下去了,哪還用等今天....
得虧溫晏欽不知道西南即將要分發下來的優質秫秫種子和小麥種子是桐桐一個人提供的....
不然他得為她立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