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已經生好了,鹵水倒進鍋里,邊煮邊攪拌。
這是一個苦活,在炎熱的夏季站在鍋邊能把人熱得像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
有小兵上前想接手,穆忱鶯卻越攪越興奮,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
因為隨著鍋里的水分蒸發,鐵鍋壁上留下一層白白的鹽霜。
“去去去,別妨礙老子!”她握著棍子一圈一圈地攪著,通紅的臉汗如雨下,嘴角咧得大大的,“看見沒!鹽!咱們再也不怕缺鹽了!”
在一旁圍觀的漢子們齊齊歡呼,高興得跟打了勝仗一樣。
一道涼涼的聲音猶如冬日里的一盆冷水潑了他們一個透心涼。
“毒鹽,毒死一個少一個。”
制鹽如果有這么簡單,那還有什么成本?
木炭粉又不是萬能的。
歡呼雀躍的漢子們被凍得措手不及,笑僵在臉上,齊齊轉頭看看舒映桐,看看景韞言。
景韞言攤手,表示他什么也不知道,他是無辜的。
“繼續攪。”舒映桐淡淡地看了一眼大受打擊的穆忱鶯。
“哦。”
穆忱鶯覺得鍋里的鹽霜不可愛了,也不香了,天氣也開始熱了。
費勁巴拉弄干凈的,明明是白白的鹽,這么好看怎么能有毒呢....
她把棍子遞給旁邊的小兵,“你來。”
攪了半個時辰,汗出了一身,渴了。
太陽一點一點西斜,舒映桐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終于有了下一個指示。
把大豆粉調成豆漿。
煮豆漿的小兵一邊攪拌一邊咽口水,除非沒有戰事回到駐地,他們才能吃上豆腐。
行軍打仗,不可能帶石磨。
大豆也輪不到他們吃,那些是喂戰馬的精料。
太陽西沉,只剩余暉。
舒映桐起身,接過煮鹽的木棍攪了幾下。
接近飽和了。
“加三瓢豆漿。”她把鍋邊的鹽霜鏟回鍋里。
往鹵水里加豆漿可以使鈣、鎂、鐵等的硫酸鹽雜質凝聚起來,并以其吸附作用將鹵水中的剩余懸浮物包裹且浮聚于水面上。
“景夫人,加豆漿才是解毒的關鍵嗎!”
穆忱鶯背著手探頭看鍋里翻滾的鹵水上面聚起灰黑色的浮沫,舒映桐拿著瓢舀出浮沫倒在地上。
“對,這便是關鍵。”她把瓢遞給穆忱鶯,“再加三次豆漿,一直到浮沫變白,鍋里的鹵水變干凈。”
她又看了一眼旁邊起的第二口灶,因為大豆粉給得多,現在還有剩余的豆漿,他們也不舍得給人喝,索性再熬一小鍋鹽。
“你這鍋鹽煮出來的鹽可以取一部分做母子渣鹽,等第二鍋去毒之后,加一些母子渣鹽可以讓那鍋鹽煮得更快。”
好在這些人不會問十萬個為什么,只要記住步驟就好。
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跟他們解釋化學原理。
制鹽是一件十分耗費時間的事,一鍋鹽需要花兩個時辰以上。
煮到最后會呈現飽和狀態,不會成干燥結晶狀,需要盛出來自然晾干。
該教的已經教了,剩下的步驟不是什么技術活。
她交代了幾句便和景韞言往回走。</p>